《齐齐哈尔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摇摇Apr.,2018摇
2018年4月
摇摇
阴文学研究
论唐代传奇小说的篇末议论
李摇娟
(陕西理工大学文学院,陕西汉中723000)
摘摇要:于篇末中附加议论,是唐代传奇小说中常见的现象。这种篇末议论的形式,是对史评论赞的继承和发展。唐传奇作者在遵循其原有模式的基础上,又兴起了于文末处直接评论的新型议论方式,并使篇末议论进入模式化状态。而与史评论赞相比,唐传奇篇末议论的抒情性则更加增强。从思想内容方面来看,唐传奇的篇末议论还通过作者自我评论的形式,充分展现了唐代儒家思想以及佛、道等各类宗教观念对于唐传奇小说的影响。
关键词:唐传奇;篇末议论;史评;儒家思想;宗教观念
中图分类号:I242.7摇摇文献标识码:A摇摇文章编号:1008-2638(2018)04-0093-04
DiscussionontheFinalDiscussionoftheLegendaryNovelsintheTangDynasty
摇摇Abstract:TheadditionaldiscussionintheendofthetextisacommonphenomenonintheTangDynasty'slegendarynovels,
whichfirstcamefromthehistoricalreview.Onthebasisofitsoriginalmodel,theauthorintheTangDynasty'slegendarynovelsap鄄Dynasty'slegendsalsoshowedtheinfluenceofTang'sConfucianismandBuddhismandTaoismonthelegendarynovelsinTangDynas鄄ty.
pliedanewwayofdiscussionandmadethediscussionattheendofthetext.Comparedwiththecommentaryonthehistoricalrecords,thelyricismofthelateTanglegendsisalsoenhanced.Fromtheperspectiveofideologicalcontents,discussionattheendoftheTang
(FacultyofArts,ShaanxiUniversityofTechnology,HanzhongShanxi723000,China)
LIJuan
摇摇Keywords:legendarynovelsoftheTangDynasty;discussionattheendofthetext;reviewofthehistorybooks;Confucian
thought;religiousconcept.
摇摇唐代小说在六朝志人志怪小说的基础上继续发展,传奇作品的出现,则标志着中国古代文言小说进入相对成熟的阶段。鲁迅认为:“小说亦如诗,至唐代而一变,虽尚不离搜奇记逸,然叙述宛转,文辞华艳,与六朝之粗陈梗概者较,演进之迹甚明。冶[1]51唐传奇虽然对六朝小说有所继承,但其内容和形式已有了很大的不同。例如许多唐传奇小说作者往往会在完整的故事情节之后,追加一小节评论性的文字,多以“某某曰冶、“簪曰冶、“噫冶、“呜呼冶等词开头来引起下文,或直接在文末进行评论。这种篇末议论的形式最早可追溯至史书的论赞手法,并在此基础上有了新的发展。而篇末议论内容不仅表达了作者对文中故事和人物的评论,它也展现了摇摇收稿日期:2018-02-16
唐代儒家思想以及佛、道等宗教观念对于唐传奇作品的影响。
一、篇末议论与史书论赞
唐传奇的篇末议论多数是作者对已叙故事及人物的评价,还有一些则是通过讲述哲理的形式来明确表达作者的写作意图。这种“先故事,后议论冶的评论方式最早来自于“史评冶:从《左传》中的“君子曰冶到《史记》的“太史公曰冶、《汉书》的“簪曰冶等,史官往往会在文末直笔表达自己的历史见解。例如《史记·孝文本纪》的文末史评:
“太史公曰:孔子言“必世然后仁。善人之治国百年,亦可胜残去杀。诚哉是言!汉兴,至孝文四十有余哉,德至盛
摇摇作者简介:李娟(1992-),女,在读硕士。主要从事先秦两汉六朝文学研究。(SLGYCX1705)
摇摇基金项目:陕西理工大学2017年度校级研究生创新基金项目:唐传奇“史才冶“诗笔冶“议论冶的书写渊源及创新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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哉!冶[2]437-4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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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廪廪乡改正服封禅矣,谦让未成于今。呜呼,岂不仁
司马迁在叙述完孝文帝的生平事迹之后,从客观叙述的幕后跳出,以评论者的身份对文帝的政绩进行主观性的评价,歌颂其生平所作的贡献,并借此讽刺和批判了武帝的政治统治。唐传奇小说继承和发展了这一议论形式,并使其成为唐传奇议论的固有模式。
(一)评论的模式化
魏晋志怪小说中已出现少量的篇末议论,但直到唐代传奇小说的出现,篇末议论才有了模式化倾向。从总体来看,唐传奇的篇末议论主要有以下两种形式。
增强。班固认为小说本身就属于街谈巷语的民间传说,由小说家整理和记录,才成为一家之言。故而,小说与诗歌、散文等体裁相比,娱乐性更强。就总体而言,小说的内容根植于现实生活,以愉悦性情为要旨,强调人物和故事在情感方面的表达,更以引起读者的共鸣为目的。简而言之,小说不仅强调故事的书写,也强调作品的抒情。而唐传奇作为小说体裁的新体式,充分符合小说对叙事与抒情相结合的要求,在篇末议论中不仅展示了作者对前文的客观评价,也于评论中抒发了作者的个人情感。
其次,唐传奇作者的写作目影响了篇末议论的抒情性。唐传奇作者多为当时的文人墨客,他们之所以写作传奇小首先,是以“某某曰冶为句首的议论模式。这种议论模式是对《史记》“太史公曰冶论赞形式的直接模仿,在唐传奇作品中共出现二十六次。中唐时期的传奇小说作者更偏好使用这种议论形式,例如白行简的《三梦记》:
行简曰:《春秋》及子史,言梦者多,然未有载此三梦者也。世人之梦亦众矣,亦未有此三梦。岂偶然也?抑亦必前定也?予不能知。今备记其事,以存录焉。[3]783
还有柳宗元的《河间传》、《李赤传》,韩愈的《毛颖传》更以“太史公曰冶为首引出自己对前文故事的评论。此外,这种评论方式在中晚唐时期的文言小说集中也比较常见,比如皇甫枚的《三水小牍》往往借冶三水人曰冶引出一段议论,高彦休的《唐阙史》也常在每篇传奇小说的文末加上一段以“解参寥子曰。
冶开头的文字,以此来表达自己对所述故事的见其次是在文末直接进行议论的模式。这种议论方式最为常见,可以称得上是唐传奇篇末议论的主流模式了。作者往往在故事叙述结束之后,直接在篇末对前文进行评论,与史书论赞方式相比显得更加直接和连贯。比如《郭代公》:“神终不能害公之贵也,,皆任大官之位明矣!冶
[3]1043
此外。事已前定,还有少量直接议论模式则选
,虽生远地而弃,为鬼择在篇末处以“噫冶、“嗟乎冶“呜呼冶等语气词开头来展示作者对故事和人物的褒贬态度,比如李复言的《续玄怪录·韦令公皋》:“噫!夫人未遇,其必然乎?非张相之忽悔,不足以戒天下之傲者。冶[3]1389此外,《杨倡传》、《宣州昭亭山梓华君神祠记》、《李岳州》等传奇作品均采用了这种篇末议论模式。
无论是沿袭“某某曰冶的史评论赞形式,还是采用在篇末处直接议论的形式,唐传奇这种“先故事,后评论冶的议论方法都是对史书论赞形式的继承和发展。同时,唐传奇篇末议论的模式也影响了后世文言小说的发展,成为文言小说作品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二)评论的抒情性
唐传奇的篇末议论不但继承了史书文末论赞的形式,也沿袭了《史记》“定褒贬于论赞冶的思想倾向。除了展现出作者对于故事和人物的客观评论,篇末议论也在一定程度上表达了作者的情感态度,具有极强的主观性和抒情性。但与《以下两个因素有关史记》相比,唐传奇的篇末议论抒情性更强。
。究其原因,与首先,小说体裁的性质决定了唐传奇篇末议论抒情性的
说,不仅是为了向人们传示那些奇异动人的故事,也希望通过作品来获得同道知音的叹惋,并借此展露出自己的才华和文笔。正如沈既济所言,写作传奇小说的目的在于“著文章之美,传要妙之情冶[3]673往往会将个人的理想与追求寄寓在故事的叙述之中。因此,唐传奇小说作者在写作时,也会在,篇末进行议论时直接表达自己的情感态度,抒情性也由此变得更加强烈。
唐传奇继承了史评论赞的形式,并在此基础上有了新的开拓,篇末议论的形式也逐渐模式化。同时,唐传奇篇末议论也沿袭和发展了《史记》论赞“寄情感于议论冶的手法,使评论的抒情性更加增强,对唐传奇的发展有着较大的推动作用。
二、篇末议论与儒家思想
唐代统治者对外来文化采取兼容的政策,开放的文化环境推动了思想的交流和融合,也促使各种思想文化通过文学的形式展示出来,丰富了文学作品的内容。尽管唐代统治者采取“华夷如一冶的兼容态度,但在思想领域仍是在以儒家为主的基础上,兼取百家。这种状况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唐代文学的发展。《中国小说源流论》中提到:“唐传奇并非都没有宗教和准宗教目的,从总体来看,以儒家伦理观念进行劝诫的倾向最为明显。冶[4]149从内容方面来看,唐传奇小说仍以体现儒家教化观念为目的,因此,篇末议论中体现出儒家思想的占大多数。即使随着各类宗教的传播和发展,体现佛、道等宗教思想的唐传奇作品大量涌现,儒家思想仍是唐传奇篇末议论所体现的主流思想。之所以出现这种现象,与以下两种因素有密切的联系。
(一)古文运动的推进
自安史之乱以后,文学界掀起复兴儒学的思潮,随着“文以明道冶等观念的提出,散文文体的文风改革逐步展开,古文运动愈演愈烈。陈寅恪认为古文运动与唐传奇的发展关系密切:“其要旨以为古文之兴起,乃其时古文家以古文试作小说,而能成功之所致,而古文乃最宜于作小说者也。冶[5]2齐裕焜也在《中国古代小说演变史》中提到:“古文运动对文体的解放,使传奇作家能够充分利用其成功经验,自由地抒情叙事。冶[6]88值得注意的是,古文运动的兴盛不仅影响了唐传奇语言及叙事风格,对篇末议论的产生和发展也有着较大的推动作用。
韩愈、柳宗元在前人理论的基础上,提出了“文以明道冶的古文理论,同时又强调“重文亦重道冶的创作原则。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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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期论唐代传奇小说的篇末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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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崇和宣扬儒家的文艺理论,强调文章在创作过程中,务必要反映社会生活和政治现实,以“道冶来充实和完善“文冶的内容,使文学作品达到针砭时弊的目的。这种文以载道的创作思想影响了当时传奇小说的发展,自中唐古文运动之后,大量反映社会现实的传奇作品出现。为了更直观地表达自己对现实的态度,传奇作者常采用篇末议论的形式来对文中故事和人物进行评述,例如皇甫枚的《王表》:
三水人曰:夫上应列宿,出宰百里,难乎兹选,诚哉是言!如裴生位列子男,行乃豺虎,残忍阴狡,鬼得而诛。将来为政之论,得不以此殷鉴?勿谓幽远,虽高德卑,可忽之哉?[3]2405
有的传奇作品就在故事的叙述之后,于篇末议论中直接歌颂了“仁、义、信冶等儒家精神,例如薛用弱的《丁嵓》:
吁!保全躯命之计,虽在异类,亦有可观者焉。若暴虎之猛悍,况厄陷阱,得人固当恣其狂怒,决裂噬啮,以豁其情。斯虎乃因嵓以图全,而果谐焉。何其智哉!而岩能以言词诱谕,通于强戾,果致族行出境之异。况免挂罥之害,又何智哉!斯乃信诚交感之致耳。於戏!信诚之为物也,何其神欤![3]1019
作者认为,丁嵓能逃离虎口,是因为他对老虎以诚相交,而老虎也因信任丁嵓,最终保全了自己和族群的性命。作者皇甫枚以前人的真实故事为基础,讽刺了现实当中如裴光远一样身份高贵却行为卑劣的地方官。他认为统治者在官员选拔时应注重其品德而并非出身,为政者首先应具备较高的德行。作品揭示了黑暗的社会现实,篇末议论更体现出作者对官场混乱状况的担忧。
还有许多唐传奇作者也都十分注重传奇作品的现实意义。比如李公佐认为其写作传奇故事的目的是为了记录和歌颂善人善事,沈亚之也在《冯燕传》中提到:“余尚太史言,而又好叙谊事。冶[3]854并在其后赞美冯燕的“义冶,力图通过树立正面人物形象来引导人们的思想观念。他们不仅在叙述故事的过程中加入自己的观点,更于篇末议论中直接表达自己的是非褒贬:或从儒家道德和哲理的角度对故事进行评说,或通过阐明主题来告诫世人,突出文章的教化作用。尤其是随着唐代中后期古文运动的愈演愈烈,这种偏重于讽刺时政和强调儒家道德教化的议论内容逐渐增多。至此,唐传奇的篇末议论不再限于“就事论事冶式的论说风格,转变为借评论故事来反映、揭露社会现实状况或借此来颂扬儒家道德观念的新形式,古文运动中的“文以明道冶等思想在作品中得到了很好的体现。
(二)“行卷冶风气的盛行
帆曾对此进行定义“行卷冶是唐代科举制度发展过程中的特殊产物:“所谓行卷,就是应试的举子将自己的文,程千
学创作加以编辑,写成卷轴,在考试以前送呈当时在社会上、政治上和文坛上有地位的人,请求他们向主司即主持考试的礼部侍郎推荐,从而增加自己及第的希望的一种手段。冶[7]5初次呈送作品为“行卷冶,若隔几日再次呈送则被称为“温卷冶。诗歌、散文等是早期行卷常用的文体形式,而后部分士子为了引起阅读者的注意,便将其所写的传奇小说作为行卷之作。宋人赵彦卫认为:“唐之举人,先藉当世显人以姓名达之主司,然后以所业投献,遇数日又投,谓之温卷。如《幽怪录》、《传奇》等皆是也。冶[8]135鲁迅也认为唐传奇常被作为行卷的作品出现。而冯沅君则在研究传奇创作群体身份时,发现被《太平广记》、《四库全书总目提要》所收录或提及的传奇作者多与科举有关,唐传奇的杰出作品大部分也出于进士之手。由此可见,在行卷风气的盛行下,越来越多的士人投身于传奇作品的创作,唐传奇也因此有了新的发展。
尽管唐传奇叙事内容多与怪力乱神、新奇故事有关,但士人群体的加入促使更多反映儒家思想的作品出现。从总体上看,这一时期传奇作品中的议论内容与初唐相比明显增多,作者也更倾向于采用篇末议论的形式直述自己的观点。
从带有奇异色彩的故事出发,赞美了人物的诚信的精神。此外,有的传奇作品则以现实故事为基础,在篇末议论中强调儒家思想对个人发展的影响。例如柳宗元的《李赤传》:
柳先生曰:李赤之传不诬矣。是其病心而为是耶?抑故有厕鬼也?赤之名闻江湖间,其始为士,无以异于人也。一惑于怪,而所为若是,乃反以世为溷,溷为帝居清都,其属意明白。今世皆知笑赤之惑也,及至是非取与向背决不为赤者,几何人耶?反修而身,无以欲利好恶迁其神而不返,则幸耳,又何暇赤之笑哉?[3]759
柳宗元从李赤的故事出发,认为现实当中如李赤这般不辨是非之人不在少数,强调做人理应时刻保持儒家躬身自省的态度,不要被利益和个人的一时的好恶冲昏了头脑。作者在评论故事的同时,更注重故事给予读者的启发和对现实社会的影响,说教意味十分浓厚。
正如程千帆所言:“唐代进士以传奇小说行卷,确曾对这种新兴文学样式的发展,起过相当大的促进作用,是无可怀疑的。冶[7]84体的发展和壮大“行卷,冶也使得篇末议论的思想内容更加丰富之风的盛行,不仅推动了唐传奇的创作群。
二、篇末议论与宗教观念
隋唐时期,中外经济文化交流频繁,各种外来宗教随之传入中国,但中原地区主流的宗教信仰仍是道教和佛教。道教是中国的本土宗教,以老子李聃为教主,唐朝统治者因与老子同姓,故追尊老子为其祖先,并大力提倡道教。而佛教自东汉时期传入中国,至隋代进入发展的鼎盛时期。唐代统治者虽推崇道教,但对其它宗教的传播采取相对宽容的态度,因此佛教在与道教长期的斗争中仍获得较大发展,并与道教一起成为汉族地区的主流宗教。佛教和道教等宗教思想的广泛传播,不仅影响了当时人们的社会生活,对唐传奇这样的通俗文学也有很大的影响。
开始走向成熟阶段的短篇小说《唐传奇的佛道观》提到:“,唐代传奇作为中国文学史上
其文体形式使其较之正统的诗、文,更直接、更生动地反映了其时之社会面貌及世情世态,亦即更直观、更生动地呈现了佛教和道教对当时社会各方面的影响。冶[9]3从思想内容上看,现存的诸多唐传奇故事都与宗教有关,有的作者就采用篇末议论的形式直接在文末表达了自己对于佛、道思想观念的看法,或从宗教观念的角度对人物和故事进行评价。而这些与佛教和道教有关的篇末议论,主要体现出以下两个方面的思想。
(一)佛、道观念的宣扬
在唐传奇小说的篇末议论中,反映出道教神仙修道、长96
解》:
齐齐哈尔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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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不老等思想观念的作品占据多数。例如高彦休的《丁约剑
参寥子曰:上古以前,帝王将相,得仙道者,往往有之,近代是无阅焉。盖羽化尸解,脱累死生之事,所得何常其人?愚常愧之,得非名与利善桎缚其身乎?富与贵,能胶糊其心乎?噫!内胶糊而外桎缚,是以仙灵之风,清真之气,无从而入也。[3]2542
作者认为当时社会未闻有登仙羽化者,主要是因为众人被功名利禄和富贵荣华所羁绊,因此呼吁人们抛却名利,切勿被身外之物所惑。这种观点与道教所主张的清心寡欲思想不谋而合,同时文末评论也暗示了作者对于得道成仙的向往。除此之外,《李虞》、《涼国武公李愬》、《裴湛》等作品的篇末议论,均从不同角度展现了道教的宗教观念。
此外,传奇小说的篇末议论也反映了佛教思想。这些作品渗透着浓厚的因果报应、生死轮回等佛家观念,例如牛僧孺的《张宠奴》:
吾尝以儒视世界,人死固有鬼,以释观之,轮回之义,理亦昭然。奈何此妓华落千载,犹歌于冥冥之中,则信乎视听之表,圣贤有不言者也。[3]1476
还有部分唐传奇的篇末议论则直接表达了作者对佛教神灵的赞美,比如薛用弱的《邢曹进》:“吁,西方圣人,恩祐显灼,乃若此之明征乎。冶[3]978还有《李藩》、《岑曦》等作品的文末评论也与佛教思想有着密切的联系。
(二)佛、道思想的融合
除了在作品中宣扬佛教或道教的思想外,有的传奇小说的篇末议论还体现出佛、道思想的融合。这类作品数量较少,篇末议论多以道教故事为基,并在此基础上讨论佛教思想。例如《太平广记》中的《杨真》:
有识者曰:今为人,即识人之父子。既化虎,又何记为人之父也?夫人与兽,岂不殊耶?若为虎尚记前生之事,人奚必记前生之事也。人尚不记前生,足知兽不灵于人也。[3]1929
故事中的人杨真因生前爱画虎,死后便化身为猛虎,这
种“变形冶的观念最早来源于上古神话,《山海经》和《左传》就分别记载了炎帝之女精卫死后化为飞鸟、鲧死后其精魂变为黄熊的故事。随着道教的产生和发展,早期神话中的“变形冶论也被道教所吸收,成为其思想文化的一部分,《抱朴子》、《玄中记》等道教典籍都有与此相关的记载。《杨真》的篇末议论以“人化物冶的故事为基础,从佛教“生死轮回观冶的角度出发对杨真化虎食子的诡异现象进行分析,体现出唐传奇小说对于佛、道思想的吸收和借鉴,两种宗教观念也在同一作品中完美融合。
唐传奇作者常在其小说文末加上几句或一小段议论性的文字来阐述自己的观点,对文中故事和人物进行主观性的评价。这种篇末议论形式是对史传文末论赞的继承,同时又打破其固有模式,开启了以语气词引导议论和直接议论的新形式,并使之进入模式化状态,评论的抒情性也更加增强。随着中唐时期古文运动的展开,儒家的文艺理论影响了唐传奇的创作,“文以载道冶的思想观念推动了篇末议论的产生和发展,使其在内容方面更偏重于表达作者对社会现实的思考,劝诫意味也更加浓厚。而“行卷冶风气的盛行则进一步壮大了传奇作者的团体,长期接受儒家思想教育的士人群体投身于传奇小说的创作,他们的加入让儒家思想通过篇末议论得到更直观地展示。同时,佛教和道教的发展和传播不仅为唐传奇故事的创作提供大量素材,也让篇末议论的内容更加丰富。
尽管从总体上看,篇末议论并非是每一篇唐传奇小说的定例。但这种于文言短篇小说文末增添作者个人评论的新型议论方式的出现,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后世的文言小说创作。例如宋代刘斧的传奇小说集《青琐高议》,作者往往在故事之后以“议曰冶或“评曰冶为开头进行议论;明代冯梦龙的《情史》也常出现以“情史氏曰冶为开头的篇末议论。直到清代短篇小说集《聊斋志异》的出现,文言小说进入发展的新高峰,于篇末处记述作者议论也就此成为短篇文言小说的固有模式。
摇摇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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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摇吴明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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