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 周星新世纪１０年中国电影发展嬗变研究 ＨＵＮＤＲＥＤ ＳＣＨ０ＯＬＳ ＩＮ ＡＲ Ｉ’ｓ 文章编号：１００３—９１０４（２０１１）Ｏ１一ＯＯ６Ｏ一０６ 新世纪１ Ｏ年中国电影发展嬗变研究 周 星 （北京师范大学艺术与传媒学院，北京１００８７５） 摘 要：２１世纪中国电影围绕着三个社会历史发展阶段形成三个不同的起伏变化：入 世阶段低迷徘徊、中国电影诞生百年时缓慢爬升、新中国成立６０周年之时的大踏步高调突 进。在表现相态和观念认知上，中国电影今非昔比：已经超常规发展跃动非常；已经成为国 家文化发展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已经成为大众感兴趣的文化娱乐对象；已经具有产业确立 的规模。电影作为文化软实力呈现将更需要提升精神质量和情感境界。 关键词：电影艺术；当代中国；２１世纪；中国电影；１０年发展；嬗变 中图分类号：Ｊ９０９ 文献标识码：Ａ ２０１１年马上到来，人类时间进程表上即将顺当 物。文化历史总是在伴随社会历史的前行而起落， 跨入２１世纪的第二个１０年，但在文化日历上，人们 ２００８年北京奥运会绽放的烟火让世界开始惊讶中国 的确被中国电影前一个１０年的急速变４－１＝而所取得的 的强盛凸起；２００９年中国建国６０年国力猛然跃升到 蓬勃发展成绩感到惊讶。在２０１０年岁末的三大贺岁 世人面前，我们忽然发现自己站在了世界的关注重心 片：姜文的《让子弹飞》、陈凯歌的《赵氏孤儿》、和冯 位置；２０１０年的上海世博会凸显了中国社会和经济 小刚的《非诚勿扰２》轰轰烈烈相继登场对决的热闹 发展的强盛，而中国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的现实甚 中，中国电影第一次实现票房１００亿人民币的盛举即 至伴随着妒忌和压力而来的时候，中国电影也疾速成 将实现。 我们不能不把２１世纪第一个１０年的完满结 长。新世纪短短十年，中国电影走过了最为低谷徘徊 束和将要展开的第二个１０年的中国电影的发展，看成 到旺盛突进的道路，一路高歌，引出了电影大国论向 具有历史意义的转换交接：快速奔跑疾速增长。２１世 电影强国梦跃进的强烈呼吁。不言而喻，中国电影引 纪的前１Ｏ年几乎可以看作凝缩了中国电影发展路途 来了前所未有的市场大热良机，也引来文化高涨的机 中的跌宕起伏的多样变化图景：包括抵抗域外强盛力 运，于是，在向新的ｌ０年跃进的时候，往昔路径和得 量、起伏不定探索新路、到自足自信强盛亮相。这是近 失就具有了参考借鉴意义。 １０年中国电影清晰明了的行走路径。而只有迈过了 一才知道难能可贵。所以，反观得失、小结经验，就是我 、１０年总体走向判断 们在进入新世纪第二个１０年理应做好的事情。 ２１世纪中国电影围绕着三个社会历史发展阶段 总体而言，中国电影是社会经济文４－１＝跃进的相Ｗ－ 而形成三个不同起伏变化，其一是人世阶段低迷徘徊， 基金项目：本文为２００７年度国家社科基金重大课题“我国文化软实力发展战略研究”（项目批准号：０７＆ＺＤ０３７）阶段性成果，以及国家社科 基金艺术学２００９年度课题资助项目“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电影经验与发展策略研究”（项目批准号．０９ＢＣ０２３）阶段性成果之一。 作者简介：周星（１９５８一 ），男，汉，江苏灌南人，文学硕士，北京师范大学二级教授，博士生导师，学位委员会艺术学科评议组成员， 北京师范大学艺术学博士后科研流动站合作导师，北京师范大学艺术与传媒学院副院长、，北京师范大学艺术教育研究所所长，北京师 范大学重点实验室“数字艺术实验室”主任，北京师范大学学位委员会委员，教育部高校艺术类学科影视、戏剧、广播委员会主任，全国艺术硕士专 业学位教育指导委员会戏剧影视分委员会主任，全国艺术学学会副会长，国家电影审查委员会委员，中国高校影视学会副会长，中国电视艺术家 协会高校电视艺术委员会副主任，中国高教美育研究会副会长，中国电影家协会理论评论委员会副主任，全国大学语文研究会副会长，中国高教 影视研究会常务理事，中国港台电影研究会理事，中国艺术教育协会理事，中宣部“五个一工程”评奖电影组召集人，团“五个一工程”评审委 员，北京电影学院、首都师范大学客座研究员，入选北京社科理论百人工程培养计划。研究方向：艺术学，影视理论与批评，美学，文化理论研究。 ６１ Ｉ 全国中文核心期刊艺术百家２０１１年第１期总第１１８期 ＨＵＮＤＲＥＤ ＳＣＨ００ＬＳ ＩＮ ＡＲＴＳ 口 其二是中国电影诞生百年时开始缓慢爬升，其三是新 中国成立６０周年大踏步高调突进的差异性图景。 １、人世阶段的中国电影低迷徘徊令人难忘。 在中国电影丰盛时节人们纷纷议论挑剔现状时， 上升。从时序变化上看，２００２年全国票房收入９．５ 亿，２００３年１１亿元，２００４年国内城市影院票房收入 １５．２亿元，２００５年２０亿元，２００６年２６．２亿元人民 币，比上年增长２８％。中国电影开始连续保持２０％ 以上的增长率。而国产影片票房收入占总票房收入 的５５．０３％，后来更随之连续多年超过进口影片。本 土创作的主宰局面已经呈现。 事实证明，人世时忧虑被好莱坞一统天下的局面 并没有出现，而从极度悲观到期望借助外力才能改变 会不会忘却了中国电影人世前后的艰难状态。在中 国加入世贸组织之前，恰恰是中国电影陷入低谷的关 口，在２０世纪８０年代的鼎盛时期，中国电影曾经创 造了社会大众最为拥戴的局面，在１９８９年极低票价 的计划经济年代，电影票房收入为２７亿元，但是，观 众人次是令人咋舌的２９３亿人次。延及到１９９０年， 全国电影票房收入２５亿元。但１９９５年，全国电影票 房跌破ｌ０亿人民币，电影产量不足１００部。挨近２１ 世纪的１９９９年，电影票房收入只有８．１亿元，观众人 次不足３亿，观众流失上百倍。而２０００年电影票房 依然只是８．６亿的低水平。中国电影的低谷让人们 莫衷一是，而加入世贸的日期一天天到来的世纪交接 时期，人们的失望和痛苦，造就了一些学者甚至期望 落寞中的中国电影及早死去的呼喊，那也许只是为了 换来死而后生的新生，也许是对于当时状态不满而开 出的猛药，但那种对于人世的前景的绝望显而易见。 人世肯定不是牢狱，但基于悲观的人们，对于人世后 好莱坞强悍的入侵将给予中国本土电影的发展前景 的负面影响的认知，都不可避免忧心忡忡。而实际上 当时中国电影的确在票房、受众心理认知、电影艺术 被教化所禁锢，到电影的创作情绪都处在极度低谷时 期。即便是期望人世带来转机的人们也难以预测今 后的发展状况。 忧虑是必要的，中国电影绝不能如电影市场 一度被好莱坞一统天下的局面出现，惊醒自己激发创 造对于“入世”前后的人们而言是一种思考的准备， 也是后来时刻警觉本土创作是否能够发挥优势不被 ＃１－敌打垮的精神提醒。事实证明，没有那一个艰难， 对于日后的挣脱困境和希求什么，不会有更为积极的 动力。 ２、中国电影百年时的缓慢爬升初露曙光。 在２１世纪第一个１０年的中期，“入世”后的震 荡逐渐被发展的希望所代替，市场改革尤其是院线制 的实施、国家“人世”协约ｘ，ｌ－市场适当保护的收 效、审查制度的相对开放、创作宽容度的提高等等，都 有力地促进了本土电影创作市场的回温。相比于２０ 世纪９０年代的市场改革，２１世纪的整体经济市场机 制的逐渐建立和“人世”促发的改革热情，将中国电 影从衰颓的境地中拉出，“人世”并没有让好莱坞统 辖天下，反而有效地推动电影市场和机制的有效改 革，激励了本土创作的苏醒。在面对世界发展的视野 中，革新、市场运营机制、投融资意识觉醒、创作 多元化发展、票房意识的明确等等属于２１世纪的认 知都逐渐推升出中国电影的新景观。在中国电影 １００年诞辰前后，本土电影市场结束了下滑局面日渐 中国电影低谷的认识也相当幼稚，本土创作市场的发 展依然需要自身的市场机制和有力扶持乃至于 必要的保护，最为关键的是建立激励从创作到市场实 现的机制，完善从创意、宣传到影院、银幕个数增长的 ，吸纳多种形态的内外资本进入电影产业，给与 创作更为宽容的创作鼓励等等，都是中国电影得以产 业新生和创作爬升的重要条件。 ３、新中国成立６０年诞辰的高调突进确立了大发 展的稳固基础。 随着市场化的逐步稳定，中国电影昂扬挺立并且 产生超越性姿态。从第一个１Ｏ年中叶开始，中国电 影的上扬趋势日渐明显，国产影片在全年票房中占据 一半以上份额持续出现，中国电影的积极性因素日渐 得到鼓励，良好发展局面令人鼓舞。随着改革的深 入，电影文化鼓励越来越明确并卓有成效，乃至 于一度促发了对于电影从审查制转化为分级制的急 切期望，“电影促进法”呼之欲出而以为进一步发展 就需要该法才能实现的热议不绝如缕。其实，社会经 济发展才是重要的促发因素，而人们的文化意识觉醒 是推动产业加快运作的内在动力。随着市场机制基 本顺畅运行、投融资体系开始实施收效、创作鼓励加 大，大片确立主宰地位的第一个１０年后期，中国电影 市场呈现出突飞猛进的喜人态势。从２００６年２６．２ 亿元人民币到２００７年国内票房上升为３３亿，２００８ 年稳步加到４３．４亿，而２００９年加快步伐突进到６２． ０６亿，中国电影的市场高涨期顿然到来。及至２０１０ 年大跨度地上升到１００亿票房已经没有悬念的时候， 加速度的发展不是可能而是扎实的现实。 更为重要的是，无论是市场收益、投资高涨，还是 观众对于影院的热情，创作优秀作品数量增加，中国 电影的大发展态势都似乎无可阻挡，这促使了２００９ 年国家出台相关战略鼓励，即《关 于促进电影产业繁荣发展的指导意见》，突出显示了 国家层面支持推动中国电影的架势，也让人分外感受 到中国电影发展的美好前景，其中提及：“电影是深 受人民群众喜爱的文化娱乐形式之一，电影产业属于 科技含量高、附加值高、资源消耗少、环境污染小的文 化产业。大力繁荣发展电影产业，对于加强社会主义 文化建设、满足人民群众精神文化需求、促进经济社 会协调发展，对于扩大中华文化国际竞争力和影响 口 周星新世纪１０年中国电影发展嬗变研究 ＨＵＮＤＲＥＤ ＳＣＨ０ＯＬＳ ＩＮ ＡＲ ｒＳ ６２ 力，增强国家文化软实力具有重要意义。近年来，电 影业深化改革、锐意创新，产品日益丰富、市场日益活 影片在美国票房排名中的第三位。” 随着市场改革 的深入，中国电影的繁盛局面慢慢到来，这里的核心 跃，取得了良好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专为电影 发布的指导性文件，预示着中国电影的大步迈进的良 好外力和自身端正态势。随着《阿凡达》在国内 是市场规模确立优势的丰富性状态。今非昔比，２００９ 年国产电影连续７年超过进口影片，２００９和２０１０贺 岁档季上３０亿的档期高收入等，都在鼓舞着电影人 市场和世界电影业取得巨大的关注，国家不断调研本 土电影的大发展前景，即将出台相关强国电影发展规 对于中国电影的充分信心。 ２、规则显现 划，中国电影迎来黄金机遇期已经成为共同的认识。 显然，世纪初至／４－，中国电影的变化不可谓不大， 早期复苏票房是以２０％上扬，而在第一个１０年中期 爬升开始，加速发展，从２００６年至２０１０年的５年间， 二、发展状貌描述 新世纪１０年短短时间，中国电影状貌已经发生 了别样的变化，在市场层面今非昔比。“可以确定， 中国电影票房市场几乎均以每年超过４０％的速度增 长。而当初人世担忧的“狼来了”的惊慌，也其实就 中国电影的基本景观是：已经超常规发展跃动非常； 已经成为国家文化发展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已经成 在构建本土“－Ｉ－狼”基础上化解了好莱坞之狼的威 胁。市场规则的确立是从市场表现上的无序探索到 为大众感兴趣的文化娱乐对象；已经具有产业确立的 规模。”②但作为文化产品，其整体显现的状貌是前所 未有的复杂丰富。概略而言，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透 视其变化。 形成生存规律性的发展状态，使得目前人们已经基本 确认了电影发展不能不依赖市场机制来保证和促发。 电影不仅是观念形态上的艺术优劣，而是和市场接受 条件和大众感知可能息息相关。在建立市 场的过程中，积极推动市场生存的基础之影院和银幕 的增加，成效显著。影院数量和银幕块数是无论商业 １、呈现状态 １０年电影的发展，显现出从心态不自信、市场失 落，到创作胆略和市场立足的自足自立昂扬状态。ｔＵ： 纪初和２０１０年的中国电影样态显然不一样，市场基 础、大众欢迎、与创作热闹都今非昔比。在早期犹豫 担忧的境况下，电影叙事老套，艺术表现陈俗，情感表 现枯燥，精神世界展示低哑。我们期待的新一代导演 始终陷落在暗淡的角落中呻吟，惯性生产的电影成本 微不足道却市场多无反应，整个电影行业处在茫然无 电影还是艺术电影同样生存的必备基础，呼应大众需 要和观影效果是审美的基本条件等等认知。按照电 影局发布的指标，２００９年全年主流市场新增影院１４２ 家，新增银幕６２６块，平均每天增长１．７块，全国主流 院线银幕总计达到４７２３块。与之同步发展的是电影 放映数字化程度全面提升。在２００９年新建的电影院 中，数字影厅达到５００多个，约占新增影厅的８０％， 部分影院实现了全部数字化放映。 近几年市场规则的凸显还在宣传发行和档期意 序的状况中。而打破成规的创作不能不提到至今依 然众说纷纭的《英雄》。“张艺谋的本土第一部商业 大片《英雄》，为相当低迷的中国电影市场发展打了 一识的强化上，完全市场化必然注重宣传效应，按照好 莱坞的规则，近年平均每部电影成本为１亿美元，而 宣传成本就有３千万到５千万美元，这是市场需要的 获利准则，不如此难以取得市场关注。中国电影也开 剂强心针”。＠这个开启“大片”制作形态和反叛传 统内容惯性的张艺谋电影，似死水微澜般荡起了市场 反响。２００２年末出现的张艺谋的《英雄》以２．５亿的 票房创下了当时国产片的票房之奇高，它召唤了“国 产大片时期”的到来，从此大片和中国电影市场复苏 结下不解之缘，随后的类似影片也相继登场。今天看 始注重电影宣传，近年举凡大片都避免不了多样的宣 传推销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的大型首映式、媒体宣传 轰炸、零点首映、主创马不停蹄地四处参与剧场见面 会等等，将电影之外的立体宣传做得轰轰烈烈。２０１０ 年市场宣传，最为令人瞩目的就是投资１亿人民币的 《让子弹飞》，宣传费用即达５千万元。大片服膺宣 传规则得到的回报和小片产出即死形成鲜明对比。 档期形成更是产业化规则的显示成果。票房档 来，《英雄》的独特性是：在历史观念中被批评家指责 多，而在历史机缘下市场收益大，影片不仅在国内而 且在美国的２０００家电影院同时公映，蝉联北美票房 榜两周冠军后积累了５３７０万美元的收入，最终《英 雄》全球总票房约达到１４．５亿人民币之巨， 迄今还 是国产片难以企及的。而其时还基本处在从低迷中 期决定了电影的受众群落，这里的核心是档期显明确 认的要害，夺取档期争得观众注意是不能不顾及的要 素。档期意识的逐渐明朗无疑是产业化进程中必然 开始醒悟的国内市场，能获得２．５亿人民币几乎是奇 迹，此外，在市场尝试中，《英雄》第一次在深圳打响 了中国电影防盗版阻击战；第一次拍卖音像版权以 １７８０万的价格把纪录刷新了近１００倍；第一次包机 首映；第一次有一部电影大规模投放电视商业广告等 等，显露了产业发展的尝试自信。而在“走出去”的 收效中，《英雄》“它是１９８１年到２００５年间所有外国 出现的结果，尤其是２００８—２００９的贺岁档爆发式亮 眼而为人瞩目，确定了贺岁档成为年度第一重要档 期，按照２００９年北京新影联院线副总经理高军的说 法：“当年整个贺岁档的票房１亿左右，增加到今年 １３亿左右，发展了ｌ３倍”， 究其实质，除了中国电影 ６３ ｌ 全国中文核心期刊艺术百家２０１１年第１期总第１１８期 数量的繁荣需要汇聚点外，档期意识增强是首当其冲 的关键：对生产者而言，来自于市场概念的“档期”决 定收视群对电影的高度关注，抢夺市场尤其是在贺岁 档至关重要；对于观众而言，档期意识就是在重要档 期里看电影的意识越来越强，那时，自觉呼应到影院 看电影的热情增高；ｘ，－ｊ于厂家和放映商市场意识而 言，瞩目贺岁档推动了贺岁档几乎拉伸为贺岁季，不 少生产者甚至专为这一档期生产产品，放映商在这段 时间摩拳擦掌抢夺全年最大的利润。由此，在中国电 影档期意识强化后面，扩展不同档期的认识也越发明 显，除了挤入贺岁档，２００９年暑期档形成第二大热门 档期，第三大档期在国庆档也得到确立等等，整体上 证明着中国电影持续发展的态势。必须看到，关于贺 岁电影已经相当程度上改变了电影既有观念。以往 传统认识以为电影更多是内容产品，艺术表达才是第 一位要求，但确立在电影产品需要市场实践确认的前 提下，电影的认识观念需要修正，贺岁电影给予我们 电影的新角度：电影创作不只是剧作创作，而 且是包容市场生存适应的整体运作；电影艺术也并非 只是内容显现，还是整体市场呈现；电影形象不仅取 决于创作呈现而且还依存于大众心理现象。总之，贺 岁电影让我们明了“电影”产品价值的全面性才是现 代电影作品实现的所在。 ３、形态展示 中国电影形态变化明显，１０年来的确经历了独 语时代的到大众话语喧哗的变化。独语时代指 在计划经济年代的基本围绕意识形态要求的表述，罔 顾市场也没有事实上的市场压力，但电影的受众单一 接受也自成一体，譬如市场化年代的当下，城市电影 观众不到３亿人次，票房达到１００亿；而在市场改革 尚未展开的１９８９年，我国电影票房收人为２７亿元， 但观众人次居然是２９３亿。而人们津津乐道的２０世 纪８０年代计划经济时代，还是没有市场压力，第四 代、五代电影人的多样创作探索得以实现，造就了中 国电影的一次辉煌高潮。但时过境迁，环境条件和语 境都发生了变化。多元化的创作主体和喧嚣不一的 话语环境使得中国电影进众喧哗时代，包括创作 不能执迷小众心地的、政治教化的、艺术琢磨的等等 单一要求，而市场在大众文化的浸染下，已经难以呼 应脱离大众需求的创作。判断标准也自然发生着深 亥Ｕ变化。 大片形态呈现是最值得分析的现象。尽管“大 片是一个相对概念而不是绝对概念”⑦，但大片却成 为近年人们议论不休的话题。人们已经知晓的是：尽 管网络时代的莫衷一是的评判Ｅｔ渐明显，但电影在商 业化市场中也已具有比较自如的承受力显而易见，其 中从大片挨骂到大片占据主导位置是中国电影呈现 形态的突出表现。新世纪初的一部《英雄》招引对于 大片对传统的走样非议、《无极》、《夜宴》导致对于大 ＨＵＮＤＲＥＤ ＳＣＨ００ＬＳ ＩＮ ＡＲ 口 片大而无当的论断，乃至于不少学者都认定是大片毁 坏了电影艺术。但时至／４－日，无论是市场立足需要大 片还是受众影响偏爱的多是大片，如果说以往我们还 为艺术小片没有市场表现而喊冤也由Ｊｔｌ：无形敌视大 片，那么如今已经确认了中国电影不能不依赖大片，而 大片不是艺术的死敌。电影似乎进入市场化时代而不 是艺术化时代，何谓市场化时代？就是市场取舍决定 创作。在这里，大众文化趣味决定改变了电影艺术的 概念而日渐突出电影产品的概念，产品不能没有内容 意义的艺术构成，但适应市场的规定性正日益凸显。 其实，与此同时，我们正在退出民族艺术风格取 舍而进入全球文化相互影响彼此趋近化的路途中，即 大众商品化阶段，不愿却不能回避的正是艺术创作越 来越显得精致不得，个性不得，而随众自得的问题横 亘在眼前。即便如此，我们依然要说：大片已经是中 国电影景观，难以回避： 第一，中国电影避不开大片，目前状况下不讲大 片既违反电影大局也违反大众似乎都能谈论的对象。 大片是市场生存事实也是谈论批评的事实，切入其中 可以展开看到中国电影的得失与历史因素。 第二，简单批评大片，以为这就是真理，这里就涉 及前面谈到的混同流俗还是细致思考的关键。其实， 每一个现象尤其是大众现象，除了“存在即合理”外， 还有正反关照的可能。都说如此可能就是非如此的 开始。 第三，大片时代的性质还没有得到充分认识、而 中国电影已经走在不可逆转的道路上，大片已经不是 好不好、而是事实存在和支撑中国电影市场生存的要 害，以为没有大片就艺术了，或者以为艺术就和大片 绝缘等都是自以为是的认识。看看２００９年中国电影 市场获取前几位的上亿票房创作：《建国大业》４．２ 亿，《赤壁》（下）２．６亿，《三拍案惊奇》２．６５亿， 《十月围城》２．９５亿，《风声》２．２４亿，《南京！南京！》 １．７２亿，《疯狂的赛车》１．０８亿，《游龙戏凤》１．０２ 亿，《大内密探零零狗》１．０２亿等等。不能说上述大 收益创作都尽如人意但市场回报是无法回避的事实。 必须说，大片时代是电影进人国际视野的标志——在 自给自足的过去年代，可能有好作品但不是开放对等 的背景。大片是市场生存第一的时代标志，有了大片 的存在才有市场存在的目前状况，而这一状况不是你 愿不愿意而是不能漠视。大片造就了中国电影市场 国产占据超过半壁江山的民族满足感，也刺激了生产 投资的可能。 其实，大片的确是应和了强者愈强、弱者更弱的 传媒时代的命题。创作上－．Ｊｋ规律同样在电影上还 有普遍性：８０％资金投向少量的大片商业片，２０％收 益取得在８０％。在认可市场已经进入所谓的大片时 代，但我们却不能忽视大片导致的问题——也是人类 总要遭遇到的问题的缩影：理想和现实的冲突。市场 口 周星新世纪１０年中国电影发展嬗变研究 ＨＵＮＤＲＥＤ ＳＣＨ００ＬＳ ＩＮ ＡＲＴＳ 让人们忧虑的是包括大片时代的生存法则和我们的 理想期待有文化差距。比如，Ａ．艺术自由的创作和 制约的传统冲撞，在大片时代Ｅｌ渐明显。艺术自由绝 对不能自由无羁，因为事实告诉你市场不容易认可。 而大众需求的制约和艺术传统形成冲撞又是屡见不 怪的现象。Ｂ．而大众市场选择的盲目和道德自觉的 博弈形成，叫好和叫座之间常常是矛盾现象。《太阳 几部游刃有余的创作如《天下无贼》、《集结号》、《非 诚勿扰１》等，都从不同层面看到文化走向的复杂性 和多元传导意义。 传统严肃艺术的失落未必以通俗为代价，轰轰烈 烈的古怪喜剧的兴盛，也不会遮蔽中国电影艺术延展 的热情。但这里的核心却的确是艺术审美趣味的时 代转变使然。技术不是电影的唯一基础，艺术质量在 其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按照北京电影学院数字技 术研究所所长刘戈三这位技术专家的认知：“《阿凡 照常升起》如何理解的认识就是一个突出现象。ｃ．电 影人意识形态把控和自由市场求取的平衡难以实现。 总之，从２００６年的过亿影片只５部就为人津津乐道， 达》即使抛开３Ｄ技术，也仍是一部优秀的影片，可以 ２００７年慢升为７部，到２００８年开始１０部以上的亿元 说一部优秀的电影因为３Ｄ技术的加入将更加优秀， 大片不断刺激人们的眼球，观众已经习以为常。２０１０ 而一部平庸的电影即使有了再好的３Ｄ技术依然平 年好莱坞大片《阿凡达》席卷１４亿人民币的惊讶未 庸”。＠时尚悦众也不是俘获大众的全部要素，取悦市 过，国产大片《唐山大地震》又超记录地获得６．６亿 场的招数固然许多，但中国电影的根本还在于艺术文 高票房。而２０１ １年张艺谋新片居然高调宣布制作费 化内涵的坚守和多元化创作的宽容，维系市场需要审 高达７亿而宣扬票房企求超１０亿。我们已经无需在 时度势，但维系艺术文化的长远发展核心是文化品质 超越大片可否上纠缠而是要在大片基础上研究电影 的把握。 文化的完善发展路径，这里的核心问题是２１２业守则和 艺术表达的如何谐和并进。 三、新１０年的期望 ４、文化观念气度。 检阅新世纪１０年创作，中国电影走过的是市场 １０年来，从闭锁的约束到开放的大度，是中国电 立足、文化翻身和实力倍增的阶段。新的１０年将迎来 影的发展趋向，而最为典型的表现是所谓的主旋律商 激励、影响激增、实力跃升的新阶段。中国电影目 业化和商业影片的主旋律化。其实更为贴切的解释 标是从电影大国向电影强国迈进。２０１０年按照多方预 是，中国电影一方面在消解单一性判断的艺术电影和 测，１００亿城市电影票房目标一旦实现，就将位居全球 商业电影不应该壁垒森严的鸿沟，另一方面创作在内 第６名，城市观影人次超过２．５亿是全球第二，而全国 含质量和形式吸引大众上可以找到相容的世界性标 城市银幕数接近６０ＯＯ块的目标也将成为世界第二，农 准：情感渗透和眼球注意力。这里的核心是主旋律基 村银幕总数是世界第一。在此基础上，５年后的２０１５ 本形成向大众趣味的转换的意义。其实我们也有过 年，期望城市电影票房实现２００亿人民币而成为世界 所谓的主旋律创作的大众接受的佳作，在《焦裕禄》、 ￣ｇ－－（网络不少文章预测３００亿似乎过于高调，这里谨 《周恩来》、《孔繁森》等等创作为大众所倾倒的年代， 慎下调），银幕块数达到１万块，依然为全球第二。至 电影内涵本身的吸引力是第一位的，后来着力打造的 于保持全国观影人次增长依然世界第二和农村多种银 一些主旋律由于胶着于教化灌输而败坏了原本主旋 幕数的第一应当没有问题。到１０年后的２０２０年期望 律的趣味。 全国城市电影票房超过４ＯＯ亿人民币稳固保持仅次于 随着市场机制的形成，自主选择的多样，将主旋 美国的世界第二目标，但观影人次将大幅度增长，比目 律定义为主流创作的宽泛性意味深长，而创作的改变 前增加５至６倍实现世界第一人次观影数据。新的ｌ０ 将在题材上限定性扩展，即便是限定性题材的艺术把 年中国电影的目标十分诱人。 握也开始充满常人情感接受的要素。２０１０年的《第 数据是一种实现的可观指标，而在这后面则是文 一》就是值得敬佩的主流创作的出色之作。而 化增长的支撑。我们需要积极推进指标增长，不如此 ２００９年的《沂蒙六姐妹》的情感感染动人却依旧绝对 产业形态的动力难以持续，但我们更应该强力推进电 是主旋律创作的佳作，而２０１０年的《唐山大地震》同 影精神文化的建设，不如此，高端目标的后劲就不足 样感动人心，谁说不是主流创作的的优秀作品呢？其 以支撑。著名摄影师穆德远对同学张艺谋的《三 实，开放观念的年代和市场化的时代，核心的当下问 拍案惊奇》的评价令人深思：“对于完全具备造型掌 题，不是题材的而是如何艺术表现。精神文化的认知 控能力的张艺谋而言，《三拍案惊奇》影像水准的 应该提到议事日程上来。我们已经看到严肃的艺术 降级，不是水平问题，而是态度问题，是创作者主动放 坚守向娱乐大众的轻松方向迈进，是越来越明显的事 弃了用造型提升影片艺术水准同时赢得市场这样一 实，从张艺谋零星的试探到《三拍案惊奇》义无反 条思路或者一面旗帜” 。显然，继续强调电影文化 顾的大俗，从陈凯歌试水失败的《无极》，到颇受影评 软实力建设就意义重大。其实电影主管部门已经意 家不满以为弱于《霸王别姬》的《梅兰芳》，从冯小刚 识到这一问题，国家电影局童刚的话值得提及： 坚守俗众情态而不断增添大众文化元素，但不失态的 “软实力不仅体现在理念上，软实力也要有硬指标。 ６５ ｌ 全国中文核心期刊艺术百家２０１１年第１期总第ｌｌ８期 ＨＵＮＤＲＥＤ ＳＣＨＯＯＬＳ ＩＮ ＡＲｒｒＳ 口 生产数量、票房数字、观众人次以及能否深入参与国 际竞争进而影响世界，这些都是硬指标。” 我们在理 解软实力的实际呈现和指标后面的文化内涵上的确 需要更为辩证地认知。 温暖和情感慰藉便不会产生软实力；电影不给人思考 更没有实力支撑自然不具备软实力。新的１０年中国 电影是不是提升了文化影响力，就在于自身是不是提 升了文化意识和文化水准。 ①（责任编辑：楚小庆） 电影肯定不是直接的经济影响力对象，但对于高 于经济指标的国家政治文化影响力而言，电影虽小却 ２０１０年末各种网络传媒都有相关的文字期待。 作用不小。文化软实力中电影影响力非常重要，中国 电影对于国民的文化素养培育和对外的文化感召力 ②③④⑤周星《中国电影实现文化软实力的背景、动因与发展分析》， 《艺术百家》，２０１０年第５期，第９页。 都具有不可忽视的作用。但显然，电影已经大大扩展 了社会影响，人们对于电影所透视的社会生活有更大 的关注，在过去的１０年间，电影艺术认知似乎不同以 饶曙光《中国电影市场发展史》，中国电影出版社，２００９年版， 第５３６页。 王群《中国大片的成长之路》，《社会变迁与国家形象》，中国电 影出版社，２０１０年版，第３３４页。 往，但电影文化软实力却增强发展，其物质指标支撑 是重要因素。电影影响力和对于大众的召唤性都有 陆绍阳《新中国电影变革６ｏ年》，《社会变迁与国家形象》，中 国电影出版社，２０１０年版，第６０１页。 很大提升，其观影热情是主要表现，影院数量和银幕 块数是重要支持条件。但电影还没有达到期望的一 ⑥⑦⑧⑨⑩高军《贺岁档的可发展空间》，《当代电影》，２００９年６月增刊 《贺岁片专题研究》，第１１页。 同③，第５３４页。 刘戈－２（数字３Ｄ电影时代已经到来了？》，《中国电影２００９），中 国电影出版社，第３２页。 般指标。文化影响力就关注而言是基础却不是夺取 人心感悟生活魅力、与提升精神质量和情感境界。我 们其实应该做更多的超越技术要求的文化艺术建设 工作，在本土电影的可持续增长中，物质条件增长必 穆德远《浮华背后的隐忧》，《中国电影２００９），中国电影出版 社，第ｌ４页。 不可少，但文化精神的投注尤其重要。强调而言，娱 乐文化铺天盖地不是电影艺术文化影响力的体现；电 影缺乏现实社会关注不能实现影响力；电影没有人心 童刚《承前启后，继往开来，迎接中国电影黄金机遇期》，《社会 变迁与国家形象》，中国电影出版社，２０１０年版，第１４页。 Ｄｅｖｅｌｏｐｍｅｎｔ ａｎｄ Ｔｒａｎｓｍｕｔ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Ｃｈｉｎｅｓｅ Ｆｉｌｍ ｉｎ Ｒｅｃｅｎｔ １ ０ Ｙｅａｒｓ ＺＨ０Ｕ Ｘｉｎｇ （Ｓｃｈｏｏｌ ｏｆＡｒｔ ａｎｄ Ｃｏｍｍｕｎｉｃａｔｉｏｎ，Ｂｅｉｊｉｎｇ Ｎｏｒｍａｌ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Ｂｅ￣ｊｉｎｇ １００８７５）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Ｉｎ ２１ ｓｔ ｃｅｎｔｕｒｙ，Ｃｈｉｎｅｓｅ ｆｉｌｍ ｈａｓ ｅｘｐｅｒｉｅｎｃｅｄ ｔｈｒｅｅ ｄｉｆｆｅｒｅｎｔ ｔｒａｎｓｆｏｒｍａｔｉｏｎｓ ｉｎ ｔｈｒｅｅ ｄｉｆｆｅｒｅｎｔ ｄｅｖｅｌｏｐｍｅｎｔ ｓｔａｇｅｓ．Ｉｔ ｗａｎｄｅｒｅｄ ｗｈｅｎ ｅｎｔｅｒｉｎｇ ｉｎ ｉｎｔｅｒｎａｔｉｏｎａｌ ｗｏｒｌｄ，ｉｔ ｓｌｏｗｌｙ ｅｖｏｌｖｅｄ ｗｈｅｎ Ｃｈｉｎｅｓｅ ｆｉｌｍ ｃｅｌｅｂｒａｔｅｄ ｉｔｓ ｌＯＯｔｈ ｂｉｒｔｈｄａｙ，ａｎｄ ｉｔ ａｄｖａｎｃｅｄ ｒａｐｉｄｌｙ ｉｎ ２００９．Ｎｏｗａｄａｙｓ，Ｃｈｉｎｅｓｅ ｆｉｌｍ ｈａｓ ｍａｄｅ ａ ｇｒｅａｔ ｐｒｏｇｒｅｓｓ ｅｉｔｈｅｒ ｉｎ ａｒｔｉｓｔｉｃ ｒｅｐｒｅ－ ｓｅｎｔａｔｉｏｎ ｏｒ ｃｏｎｃｅｐｔｕａｌ ｃｏｇｎｉｔｉｏｎ．Ｃｏｎｃｒｅｔｅｌｙ ｓｐｅａｋｉｎｇ，ｉｔ ｎｏｔ ｏｎｌｙ ｈａｓ ｂｅｅｎ ｄｅｖｅｌｏｐｉｎｇ ｉｔｓｅｌｆ ｖｅｒｙ ａｃｔｉｖｅｌｙ，ａｎｄ ｈａｓ ｂｅｅｎ ａ ｓｉｇｎｉｆｉｃａｎｔ ｅｌｅｍｅｎｔ ｉｎｃｌｕｄｅｄ ｉｎｔｏ ｔｈｅ ｄｅｖｅｌｏｐｍｅｎｔａｌ ｓｔｒａｔｅｇｙ ｏｆ ｎａｔｉｏｎａｌ ｃｕｌｔｕｒｅ，ｂｕｔ ａｌｓｏ ｈａｓ ｂｅｅｎ ａｎ ｃｕｌｔｕｒａｌ ａｍｕｓｅｍｅｎｔ ａｐｐｅａｌｉｎｇ ｔｏ ｔｈｅ ｍａｓｓ，ａｎｄ ｈａｓ ｂｅｅｎ ｅｓｔａｂｌｉｓｈｅｄ ｓｏｍｅ ｃｅｒｔａｉｎ ｏｆ ｓｃａｌｅ ｉｎ ｉｔｓ ｉｎｄｕｓｔｒｙ．Ａｓ ａ ｃｕｌｔｕｒａｌ ｓｏｆｔ ｐｏｗｅｒ，ｉｔ ｉｓ ｎｅｃｅｓｓａｒｙ ｆｏｒ ｆｉｌｍ ｔｏ ｐｒｏｍｏｔｅ ｉｔｓ ｓｐｉｉｔｕａｌｒ ｑｕａｌｉｔｙ ａｎｄ ｅｍｏｔｉｏｎａｌ ｃｏｎｎｏｔａｔｉｏｎ． Ｋｅｙ Ｗｏｒｄｓ：Ｆｉｌｍ Ａｒｔ；Ｃｏｎｔｅｍｐｏｒａｒｙ Ｃｈｉｎａ；２１ ｓｔ Ｃｅｎｔｕｒｙ；Ｃｈｉｎｅｓｅ Ｆｉｌｍ；１０一Ｙｅａｒ Ｄｅｖｅｌｏｐｍｅｎｔ；Ｔｒａｎｓｍｕｔａｔｉｏｎ （上接第７２页） Ｃｏｎｃｕｒｒｅｎｃｙ ｏｆ Ｃｕｌｔｕｒａｌ Ｓｏｆｔ Ｐｏｗｅｒ．¨Ｃｏｎｓｕｍｐｔｉｏｎ Ｓｏｃｉｅｔｙ¨ａｎｄ¨Ｈｉｇｈ—ｔｅｃｈ¨： Ｅｖｏｌｖｅｍｅｎｔ ｏｆ Ｃｈｉｎｅｓｅ Ｆｉｌｍ Ａｅｓｔｈｅｔｉｃｓ Ｆｏｒｍａｔｉｏｎ ｉｎ Ｒｅｃｅｎｔ １０ Ｙｅａｒｓ ＪＩＮ Ｄａｎ—ｙｕａｎ ‘ （Ｓｃｈｏｏｌ ｏｆＦｉｌｍ ａｎｄ ＴＶＡｒｔｓ＆Ｔｅｃｈｎｏｌｏｇｙ，Ｓｈａｎｇｈａｉ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Ｓｈａｎｇｈａｉ ２０００７２）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Ｉｎ ｒｅｃｅｎｔ １０ ｙｅａｒｓ，Ｃｈｉｎｅｓｅ ｆｉｌｍ ｐｒｅｓｅｎｔｓ ｍｏｒｅ ｃｏｍｐｌｅｘ ａｎｄ ｖａｒｉｏｕｓ ａｅｓｔｈｅｔｉｃａｌ ｆｏｒｍｓ．Ｔｈｅ ｆｉｌｍ ｓｈｏｕｌｄ ｒｅ— ｐｒｅｓｅｎｔ ｔｈｅ ａｄｖａｎｃｅｍｅｎｔ ｏｆ ｓｏｆｔ ｐｏｗｅｒ ｃｏｕｌｄ ｎｏｔ ｂｅ ｄｉｓｓｏｃｉａｔｅｄ ｗｉｔｈ ｃｕｌｔｕｒａｌ ｃｏｎｓｕｍｐｔｉｏｎ，ｓ ｐｒｏｆｏｕｎｄ ｉｎｆｌｕｅｎｃｅ ｕｐｏｎ ｍａｒｋｅｔ ａｎｄ ｆｉｌｍ ｔｅｘｔ，ａｎｄ ｇｒｅａｔ ｉｍｐａｃｔ ｆｒｏｍ ｈｉｇｈ—ｔｅｃｈ ｕｐｏｎ ｖｉｓｕａｌｌｙ ａｅｓｔｈｅｔｉｃ ｅｘｐｅｒｉｅｎｃｅＴｈｅｒｅｆｏｒｅ，ｉｎ ｔｈｅ ｐｒａｃｔｉｃｅ ．ａｎｄ ｉｎｎｏｖ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Ｃｈｉｎｅｓｅ ｆｉｌｍ，ｔｈｅｒｅ ｃｏｍｅｓ ｏｕｔ ａ ｐａｎ—ａｅｓｔｈｅｔｉｃａｌ ｔｅｎｄｅｎｃｙ ｗｈｉｃｈ ｒｅｌａｔｉｖｅｌｙ ｃａｔｅｒｉｎｇ ｔｏ ｍｏｄｅｍ ｓｏｃｉｅ— ｔｙ．Ｈｅｒｅ，ｍｕｔｕａｌ ｐｅｎｅｔｒ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ｔｒａｄｉｔｉｏｎａｌ ｃｏｎｓｃｉｏｕｓｎｅｓｓ，ｍｏｄｅｒｎ ｃｏｎｃｅｐｔｉｏｎ，ａｎｄ ｐｏｓｔｍｏｄｅｍ ｓｔｙｌｅ ｂｅｃｏｍｅｓ ｔｈｅ ｃｈａｒａｃｔｅｒｉｓｔｉｃ ｏｆ ｃｏｎｔｅｍｐｏｒａｒｙ Ｃｈｉｎｅｓｅ ｆｉｌｍ．Ｉｎ ｃｏｎｃｌｕｓｉｏｎ，ｉｔ ｉｓ ａｎ ｉｎｅｖｉｔａｂｌｅ ｍｉｓｓｉｏｎ ｆｏｒ ｕｓ ｔｏ ｅｘｐｌｏｒｅ ａｎｄ ｄｅｅｐｅｎ ｉｆｌｍ ａｅｓｔｈｅｔｉｃｓ ｏｆ Ｃｈｉｎｅｓｅ ｓｔｙｌｅ，ｓｏ ａｓ ｔｏ ｍｅｅｔ ｔｈｅ ｒｅｑｕｉｒｅｍｅｎｔ ｏｆ ｐｒｏｍｏｔｉｎｇ ｎａｔｉｏｎａｌ ｓｏｆｔ ｐｏｗｅｒ． Ｋｅｙ Ｗｏｒｄｓ：Ｆｉｌｍ；Ｓｏｆｔ Ｐｏｗｅｒ；Ｃｏｎｓｕｍｐｔｉｏｎ Ｃｕｌｔｕｒｅ；Ｈｉｇｈ—ｔｅｃｈ Ｅｒａ；Ｆｉｌｍ Ａｅｓｔｈｅｔｉｃｓ；Ｃｕｌｔｕｒａｌ Ｃｈａｒａｃｔｅｒｉｓｔｉ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