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教改革与欧洲世俗化发展

宗教改革与欧洲世俗化发展

内容提要：宗教改革运动对近代欧洲的历史发展有很大影响。民族国家的逐渐形成、资本主义精神的孕育都与宗教改革有着密切的联系。同样，宗教信仰的变化对社会基本方面如民众心理、教育、商业活动、国际关系产生了显著的影响。本文将就民众心理与国际关系方面作简要论述。

关键词：宗教改革 资本主义 三十年战争 国际关系

在欧洲自中世纪向近代社会转型的过渡时期，西欧出现了一种“世俗化”①的倾向，而拉丁教地区是世界各大主要宗教文化地区中首先“世俗化”的地区。教会的权威受到世俗统治的强烈冲击。宗教改革运动的出现，使得教会影响力进一步下降，与此同时，来自社会世俗的力量却不断发展，并在各个方面塑造着近代欧洲的形态，乃至奠定了当今欧洲的基本格局。

一

欧洲资本主义的兴起与发展受新教精神影响显著，本部分将以德国为例，叙述新教影响下德国人的工作心态以及对资本主义的贡献。

在西欧各国中，德国人以其严谨、追求效率、勤于思考、特别遵守国家秩序而著称。中世纪建立的神圣罗马帝国只是松散的诸侯联合，正如伏尔泰所说“它既不神圣，也非罗马，更非帝国”。在这样的环境中要产生上述的精神品质无从谈起，因此，当马丁•路德第一次举起宗教改革大旗时，深受新教精神影响的德国国民性开始萌芽，并在历史发展

①

R.R.帕尔默、乔•科尔顿、劳埃德•克莱默 :《近现代世界史》，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年，第49页。

中逐渐定型。“历来德国出过不少思想家及作家，但谈到对日耳曼心灵个性之影响，没有任何人比得上他。”②

马丁路德作为宗教改革的先驱，“他的主要贡献首先是将欧洲文艺复兴运动真正推向高潮——是以先知自居的路德将斗争的锋芒直接对准了残酷统治了欧洲达千年的天主教势力, 这场斗争的胜利不仅使欧洲发生巨大的变化, 更重要的是大大改变了德国人的命运和思想精神。”③路德对德国人的影响主要在于工作的认真态度。

在路德“两个世界”的理论中，路德认为，上帝创造了精神世界和世俗世界。世俗世界里，君权神授，人们应当服从权威，服从上帝旨意。“任何人不允许离开他在生活中的位置而移向更高的位置,除非上帝———通过某一世俗权威来发布———认为他适合升迁。”

④因此路德以一个鞋匠为例表达了这样的思想,他说:“鞋和靴是你的职业的作品。你的生命

只有通过它们才具有意义,决不要企图超越这个已经为你确定的目标。”

路德为人们的日常工作赋予了神圣的色彩，在他看来，工作不仅是谋生的手段，更重要的目的是“为了神的荣耀”，“为天职之故”而劳动。因此，在工作时，人们要以虔诚的的心完成上帝给予的任务，做到一丝不苟，方能显示出其履行神圣的职责。马克斯·韦伯说：“德语的‘职业’一词含有宗教和经济的双重意义”。世俗职业具有了神圣的性质，因为它是神的旨意。从事世俗职业的人，其人生就具有神圣的意义和价值，因为他在履行召唤。宗教所导致的这种心理驱动力，鼓励着德国人一丝不苟的品质。商业浪潮席卷欧洲的16世纪，德国富格尔家族的兴起无疑是最好的证明。路德的职业观在世俗领域迅速传播，在中世纪经商牟利被视为亵渎精神的压力下，人们重新审视经济利益的巨大诱惑，并堂而皇之的投身于获利的劳动。近代德国饱受之苦，而一旦完成国内统一，根植于民族精

威尔•杜兰特：《世界文明史•宗教改革卷》，东方出版社，1998年，第344页。 ③

石艺师：《文明的幻想——20世纪西方历史文化的反思与劫难》，文化艺术出版社，2002年，第41页 ④

埃里希•卡勒尔：《德意志人》，商务印书馆，1999年，第238页。

②

神中的严谨、认真态度，为德国的工业化发展注入巨大动力。

17世纪自然科学的快速发展和思想巨人的涌现不可避免的冲击了传统的宗教观念，在“天才辈出的世纪”即将结束时，一些现代的典型信念已经明显形成，其中突出的是对于科学、人类理性、天赋以及进步的信仰。宗教改革给人们思想带来的冲击也许是巨大的，它为现代思想的出现提供了可能性，从这点来看，宗教改革的贡献是不可估量的。

二

三十年战争是近代欧洲第一次国际性战争，宗教冲突成为了这场战争的导火索。战争给人们带来的恐怖记忆使人们的宗教狂热信仰渐渐褪去，将目光转向世俗生活，而这场战争也奠定了近代欧洲的政治格局，使“国家利益高于一切”的观念成为国际关系的基本原则。欧洲三十年战争是以宗教因素为起因的，但是很快就发展为欧洲各国出于自身利益厮杀的一场实力的较量。国家主权和国家利益在国际关系中处于中心位置。

1555年奥格斯堡和约规定，每个邦可以决定其臣民的宗教。德国人就这样了，或者更确切的说，是分别加入了期望进行一场宗教战争的两个集团，每一方都请求外国的援助来反对另一方。1608年，在帕拉丁选帝侯的极力主张下，新教各邦组成一个信教联盟以保卫他们的成果。1609年，巴伐利亚组成一个天主教德意志各邦的同盟，它从西班牙寻求帮助。宗教的对立情绪使战争一触即发。1618年“布拉格掷出窗外事件”成为战争的导火索。

这场战争中最大的赢家无疑是法国，它在战争中的行为诠释了国家至上的理念。国家利益取代了中世纪的神学道德观。三十年战争期间主国的是高度世俗化的红衣主教黎塞留，他堪称一位“政治家”，他努力把国家利益而不是教会利益放在第一位。为了巩固王

权，黎塞留提出了著名的“国家利益高于一切。\"他曾说：“人可不朽，救赎可待来日。国家不得永生，救赎惟有现下，否则万劫不复。\"⑤最为典型的例子就是在三十年战争中作为天主教阵营的法国却站在新教一边。战争初期，法国给予瑞典每年100万里弗尔的财政援助，作为在德国维持4万瑞典的回报。当1635年战争露出趋于结束的迹象时，法国络绎不绝地越过比利牛斯山，赤裸裸的显示着其削弱哈布斯堡王朝的野心。使得史学家对于这场战争除了一起经历的时间——三十年战争外，找不出更贴切的命名。

毫无疑问，这场由宗教冲突引发的国际战争给西欧教会和宗教狂热带来沉重打击。新旧教对峙所带来的恐怖记忆即使在多年后仍深深影响着民众心理。波西米亚有一个生产毛纺织品的小镇，战前有6000人，由于战乱而市民外逃，房屋倒塌，在和平八年后还只有850人。在17世纪，火灾、疾病、营养不良、无家可归、露宿街头等，由于缺乏与这些灾难斗争的手段，其后果更为可怕。人们的宗教狂热心理渐渐消退，更多的投入到世俗的生活中去。随着三十年战争的停止，宗教战争终于宣告结束。再后来的一些冲突中，它在欧洲政治事务中已不再具有什么重要意义。“争取领土、财富和战略联盟的政治斗争已经世俗化了，因为在影响对外和主权国家军事冲突两方面，“国家理由”如今均已压倒宗教忠诚而占据优势。” ⑥而从更广泛的角度来看，三十年战争重塑了欧洲的形象。各国刚刚从中世纪的束缚下摆脱出来，带着崭新的“国家利益”意识，决心在欧洲政治竞技场上一显身手并扩大自身势力。各国都在努力实现自身利益最大化。恩格斯指出：“日益明显日益自觉地建立国家的趋向，是中世纪进步的重要杠杆之一。\"国家原则走上神坛，由此促进了近代民族国家的兴起以及欧洲政治走向——均势的产生。

正是宗教改革中产生的新教与天主教的对立，才有了这场影响欧洲命运的战争，而又是在这场战争中宗教信仰不再成为划分阵营的标准，国家利益成为了左右战争命运的因素。战争过后，宗教的热情下降，世俗原则取代了宗教纷争。如果没有宗教改革，没有新教的

⑤⑥

亨利•基辛格：《大外交》，海南出版社，1998年，第52页。 R.R.帕尔默、乔•科尔顿、劳埃德•克莱默 :《近现代世界史》，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年，第49页。

诞生，也许就不会有三十年战争，欧洲仍是在宗教笼罩下的土地。欧洲的觉醒会更晚来到，那么未来世界的格局也许会改变。新教徒们本意只想改革教会，纯洁教信仰，却没有想到宗教成为被政治利用的工具，对欧洲历史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在世俗化成为近代欧洲发展主流的背景下，宗教改革运动的涌现迎合了这一时代主题，尽管它也给人们带来了负面的印象，但从今日看来，它对近代欧洲觉醒并影响世界的贡献无可辩驳。也许路德发布《九十五条论纲》时起，欧洲的崛起就已成为历史的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