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攀
【摘 要】节奏是一种无形的话语,与表面有形的话语相互交织,构成了诗歌完整的结构和意蕴,时情绪和情感的表达具有巨大的作用.<凤凰涅槃>对节奏性的追求取得了显著的成就.现代中国文学中诗歌的经典化过程及其所面临的困境与诗人们对节奏的把握有关.
【期刊名称】《广西民族师范学院学报》 【年(卷),期】2011(028)002 【总页数】2页(P71-72)
【关键词】节奏;诗歌;情绪;经典化 【作 者】曾攀
【作者单位】复旦大学,上海,200433 【正文语种】中 文 【中图分类】I207
在诗歌中,节奏是一种无形的话语,与表面有形的话语相互交织,对情绪和情感的表达具有巨大的作用。朱光潜在《诗论》中曾说“寒暑昼夜的来往,新陈的代谢,雌雄的匹偶,风波的起伏,山川的交错,数量的乘除消长,以至于玄理方面反正的对称,历史方面兴亡隆替的循环,都有一个节奏的道理在里面。艺术返照自然,节奏是一切艺术的灵魂。”[1]93节奏在艺术中是普遍存在的,尤其是在诗歌中,节奏就是诗歌的骨骼,支撑起诗歌的内部结构,也是诗歌的灵魂所在。
节奏是内显性与外显性的统一,节奏总是通过各种方式从外部体现出来,尽管有时候并不明显,但必定在某种特殊的规整之后做出反应。古典诗歌固然具有强烈的音乐性,韵律和节奏成为古典诗歌的本质性存在;而白话诗的音乐性问题则从一开始就存留着种种争议。但无论如何,白话诗也是存在着节奏性的,郭沫若就曾说过:“我想我们的诗只要是我们心中的诗意诗境底纯真的表现,命泉中流出来的Strain,心琴上弹出来的Melody,生底颤动,灵底喊叫,那便是真诗,好诗,便是我们人类底下欢乐底源泉,陶醉底美酿,慰安底天国。”[2]137郭沫若是时代最杰出的白话诗人之一,他始终坚持对诗歌音乐性的追求,并且取得了显著的成就。以下就对郭沫若的名作进行节奏研究。
《凤凰涅槃》在总体上极具有强烈的节奏感,从结构形式上来看,诗歌中从序曲、凤歌、凰歌、群鸟歌(岩鹰、孔雀、鸱枭、家鸽、鸡鸣、鹦鹉),在嘈杂的独唱之后,最后归于“凤凰和鸣”,情绪越来越高昂饱满,节奏越来越紧凑,也越来越强烈。而且在前半部分,诗歌存在着明显的叙事性,诗句也多为长句,正由于此,整个上部的诗歌节奏显得舒缓而凝重;而在后半部分,诗歌的情绪逐渐加强,由以叙事为主转向重于抒情,诗人的情感在众鸟的喧嚣以及凤凰的涅槃中得到升华,诗句变得短促而有力,不仅传达出诗人爆发的诗情,而且也表达出了凤凰超越众鸟,在燃烧中淬现、在死亡中重生的涅槃情景。
不仅在整体的结构特点上,而且在具体的诗句排列上也体现出强烈的节奏感,在《凤凰涅槃》中,诗句在总体上存在着重叠连唱的特征,字句均齐富于音乐性,如“我们年轻时候的新鲜哪儿去了/我们年轻时候的甘美哪儿去了/我们年轻时候的光华哪儿去了/我们年轻时候的欢爱哪儿去了”整齐排列的诗句不仅是众鸟喧哗的表现,而且也是凤凰倾吐和重生的形式特征。除此之外,相对的诗行中也能体现诗歌节奏。如“一的一切,一切的一”,“你便是我/我便是你/火便是凰/火便是凤”……相对的诗行所体现出的强烈而有序的节奏,一方面代表诗歌情绪的连续性,
是情感急促有力的象征;另一方面持续的诗句组合也表现出了凤凰更生时呼之欲出的激情和不容阻挠的情势。
此外,单句中的节奏在白话诗中是属于形而上范畴的,在诗歌《凤凰涅槃》中,单句内部所体现出来的突出的节奏性也是存在的,其中包括很多音节词句的组合,好的诗歌总是能通过在每一个诗句中特别而又具有规律性的词语搭配组合来传递诗情,而这样的排列和运行往往无法言明,但总是存在于诗人的超意识以及诗歌最内在的灵魂中的。而从内容上来分析研究,如凤歌凰歌与群鸟歌以及凤凰和鸣之间的诗句节奏也各有特质,它们传达的情绪和情感很明显也是不一样的。诗中的标点符号运用也能体现出强烈的节奏把握。间隔的感叹号和逗号、句号和问号等都比较明显。 节奏存在的依据就是被感知。即便是芜杂紊乱的现象过程,仍然可以经过某种内在的意识处理规整出其节奏性。对自然界的驯化和规整化是人类对世界的掌握方式之一,作为大自然内在运转的重要形式,节奏能够维持世界整饬和有序,一方面使人类的活动适应其运行的规律,而另一方面,人类却不断打破某些固有的存在逻辑,以实现自身的目的和方向。“节奏之于诗是与生俱来的,是先天的,决不是第二次的、使情绪如何可以美化的工具。情绪在我们的心的现象里是加了时间的成分的感情的延长,它本身具有一种节奏。”[3]60在诗歌中,没有节奏的存在就没有内在生命感的传达,即便是无法从表面显像中体现出来,但仍然可以经过意识和理念的整理来获取这种重要的艺术感和美感。
强烈的节奏感固然能够给诗歌增添气势,有利于情绪的宣泄,在特定的历史时期也体现出其突出的价值。但是《凤凰涅槃》这首诗也由于过于追求节奏感而伤了诗情。《凤凰涅槃》写于1920年,正处“”热潮,诗人积聚着满腔的热血,写出了这首诗。然而正如鲁迅曾说过的那样,诗人在感情强烈的时候不宜作诗。而郭沫若的诗犯了这一点,包括《女神》中的一些诗歌也是如此:伤了诗情、少了诗韵。郭沫若自己也曾说过:“简单的一句感情话绝不能成为诗,感情到顶强烈的时候我们
的观念的进行反而有停止的时候。我们假如过于快活,或者过于不快活,我们每每呆窒着说不出话来,便是这观念停顿的表现。”[3]而其《凤凰涅槃》在某种程度上似乎也存在着类似的缺陷,整首诗诗句比较单调,单调得有些乏味,境界不高,甚至有流于口号之嫌,能玩味之处不多,情感浓烈而蕴藉不足。
《凤凰涅槃》无疑是现代中国文学经典,然而,艺术作品的经典化进程往往需要在时代政治中淘洗,历史的芜杂与喧嚣,使得那些被生产出来的艺术成为经典性的可能将变得飘忽不定,经典化的过程也将出于其不可避免的偶然性而显得异常的漫长而无法确定,即便是主流呼声极高的对象仍然会遭受多样性的拷问,与此同时,时间也会变得异常缓慢,伴随着蜂拥而至的同类艺术产品及其自身的复制模型,也将使待经典化的产物存在着过快地湮没在众声喧哗的文化闹市的危险。一个艺术其实就是一种抒情的过程,涌动于内心的激情形成一种讲述,那是一种介于虚构与真实的伟力。与诗歌有着类似情况的还有小说叙事,刘小枫曾说:“小说唯一的存在理由在于提供了一种‘伟大的力量’,这种力量是承受人生的模糊性和相对性的力量。……小说提供的力量只能是小说能够提供的。如卡尔维诺所说:‘所有文学只能以其特殊手段给予人们的感受。’”[4]142小说作为最重要的叙事手段之一,其所能体现出的经典性同样是异常明显的,而且是独一无二的。但是这种塑造伟大的进程必将随着多声部时代的到来而成为一种缥缈的浮华。
诗歌曾经作为艺术最重要的表达方式在当代变得越来越必不可少,诗歌不仅是理想化的,其更是意念化的,起源于与现有秩序内在的隐性龃龉,是将各种业已存在的现实排列进行混和与杂糅,或者支离破碎,或者整合装配,既可以有流水般的灵动和随肆,又可以如机械一样坚固而严密,总是如缥缈的白雾缭绕于现实的山群,若即若离的,实现的无疑是超逸的真实。“昆德拉希望‘小说成为精神的最高综合’,标明他在崇拜卡夫卡的自由主义小说精神的同时,又想成为小说理论中的黑格尔——‘精神的最高综合’是典型黑格尔的大全式哲学的述词。”[5]与小说叙事相
对应的是偏于抒情的诗歌,对于诗歌而言,这样的精神综合体并不是井然有序的,而往往是杂乱无章的,抒情的要旨就是试图将芜杂的意识、情感和思维进行某种形而上的范畴建立,尽管如此,在种种界定的努力中仍将满布无法廓清的精神迷雾,从而让诗意的抒情更加充满神秘而又魅力无穷。
正因为如此,诗歌经典的生产和消费也显得尤为艰难。现代性社会的逐步建立和完善,使得经典现世与流播的过程必然始终伴随意识形态的搅扰,这是艺术无法摆脱的巨影,“意识形态虽然是一些观点、思维方法、思想、甚至包括错误的认识,但又是处处体现在行为实践上的,这也就是叙事分析的基础。文化从来就不是哲学性的,文化其实是讲故事。观念性的东西能取得的效果是很弱的,而文化中的叙事却具有很重要的作用和影响。”[5]60无形的掩蔽或者夸张将改变,甚至彻底更换艺术样品的生存方式,而后者与前者的对抗却不是显性的,而恰恰相反,在这种情况下,艺术经典仅仅是以沙漠般的时间以及少数前瞻性或无意识的个体为其得以延续存在并强力呼吸的残损氧气。种种格式塔的内部都毫无选择地流窜着意识形态通红的火苗。伊格尔顿在评论文学的意识形态性时曾说:“作为一项自由主义的、‘让人成人的’消遣,它可以为政治上的偏执与意识形态上的极端提供一副有力的解药。”[6]24在此,文学与艺术被作为一种药剂将人驯化,主要还是通过对生命和心灵的询问和理解,并且在对情感的观照中使人取得无数的快感,从而实现其扭曲与塑造的意识形态目的。对于诗歌而言,通过抒情对现有生活进行重构,是建构人类族群伦理和想象功能的重要途径,并且其重要性在现代化不断深入的进程中将越来越显示出来,伴随着当代解构工程的日益庞大,重建和再生的图谋也变得必要而伟大。
人类和历史需要艺术,也需要经典,尽管进化与发展的过程存在着无数的偶然,但必然随着文化的集中体现和抒情的无所不及使艺术经典实现对其自身存在的不可能性的消泯。“自然是无意义的,这是达尔文意义上的无意义,人类生命中也没有目
的,只不过是些偶然事件罢了,而历史是有意义的。”[5]81抒情和经典就是粘补这些人类生命碎片的黏合剂,使人类历史具有了完整而可靠的意义。当文化中的抒情形成一种强有力的实践形式时,物质性与精神性便得以有意和有效集中,具有普遍性和侵略性的疏导使艺术行走的道路变得明确而稳定,并带有显著的倾向。由于不断的推搡与争夺衍生的复杂性使抒情变得缥缈,加上抒情本身不可揣度的幻变因素,从而使本来就难以黏合的艺术经典更趋于散碎。于是,抒情与经典便结成了一种无可名状的紧张关系,这同时又是一种突出的张力,抒情一方面产生出更为巨大的繁衍能力,而另一方面,艺术经典的诞生却显得那么的雾影重重,艺术就是这样在历史的双重轨道上平行地滑动着,并且在历史狭长的隧道中发散出属于自己独特的光亮。
【相关文献】
[1]朱光潜.诗论[M].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
[2]王训昭等.郭沫若研究资料[M].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1. [3]吴奔星,徐放鸣.沫若诗话[M].四川人民出版社,1984.
[4]刘小枫.沉重的肉身——现代性叙事伦理的叙事纬语[M].北京:华夏出版社,2004. [5]杰姆逊.后现代主义与文化理论[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 [6]伊格尔顿.二十世纪西方文学理论[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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