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争鸣２０１３年９期（上１ 浅谈《石涛画语录》的思想性与革新性 ——提倡发挥作为绘画主体的画家的主观能动作用 张燕飞 （山东艺术学院山东济南２５０３００） 摘要：‘石涛画语录》又名《苦瓜和尚画语录》，是一部专论山水画创作的著作，作者石涛是清初有名的画家与绘画理论家。画论具有很强的思想性和革新精神， 挑战了清初被称为“正统”的“四王”程式化的绘画主张。《画语录》中，作者肯定了“我”在绘画中的重要地位，即作画者的内心，强调发挥作为绘画主体的画 家的主观能动作用。本文主要就这一观点做一系列的论述。 关键词：《石涛画语录》“一画” “蒙养”古今“了法” 《石涛画语录》又名《苦瓜和尚画语 录》，该书是一部专论山水画创作的著作， 作者石涛是清初有名的画家与绘画理论家。 全书分十八个章节，从第一章到第七章，发 明一画的原理，与笔墨运用的规律，八到十 八章，研究山水画上应有的具体方法。从思 想与技巧两个大的方面，来论述了作者的绘 画理论。 《石涛画语录》具有很强的思想性和革 新精神，清初时代。“四王”的绘画主张被 奉为“正统”，他们在艺术思想上的共同特 点是仿古，把宋元名家的笔法视为最高标 准，将中国画的笔墨水平发展到了前所未有 的高度。但这种一昧的仿古，在很大程度上 了画家的发挥，使绘画作品的技巧性远 远高于思想性，极易造成绘画的程式化。石 涛《画语录》敢于真变画坛时弊，与泥古不 化与倚傍门户者对峙。《画语录》中，作者 肯定了“我”在绘画中的重要地位，他认为， 作画不能只模仿古人，应该更多的发挥人的 主观能动性，《石涛画语录》中的“我”，即 作画者的内心，这是书画史上的进步，从重 技巧师自然，到更加强调作画者本身在化作 创作过程中的作用，并提倡打破陈规，从师 法古人到“自有我在”。石涛那高度追求张 扬自我个性及艺术与创新的思想，给清 初画坛注入了新鲜的血液和生命力。 石涛的这一绘画主张，贯连全书，在几 个方面更是非常强调的。 全书的第一张是一画章，而“一画”也 是石涛画学思想的精髓，吴冠中先生在他的 《我读《石涛画语录》》中，曾讲到，所谓 一画之法，其实质是：务必从自己独特的感 受出发，创造能表达这种独特感受的画法， 简言之，一画之法即表达自己感受的画法。 一画之法，其“形而下”的技巧意义也许没 有超出古人已到的范围，但其“形而上”的 哲理性，却是开创性的。 用绘画来表现对象，应物象形，能表现 一切，但都需通过作者的感受来绘物象。 “夫画者。从于心者也”。画家作画必须从 自己的内心出发，能因情因景创造相适应的 画法来表现万物，技巧与笔墨是人来控制 的，而人则是由人的内心决定的，所以，在 他的“一画之法”中，把画家的内心放在了 更重要的位置。 石涛认为山水画乃借助自然形象以表 达内心世界的一门艺术显然是为了人而非 自然，是为了表达人的”自我”的，而不是复 制自然的。在石涛看来，山水画创作过程始 于我与物接，经过物由我现，终于物为我化。 中间贯本着一个根本的东西一～画家的主 观能动反映的力量，也就是今天所说作为创 作动力的创造性的想象力。他把这力量及其 运用作为画学的中心问题。 黑格尔曾经说过“美是历年的感性显 现”，他把心灵的作用放在很重要的位置。 他反对模仿自然，把绝对理念看作是宇宙万 物的总根源和最高本体。黑格尔进一步论证 艺术显现理念是通过心灵来实现的，艺术是 心灵创造的，是心灵的产品。心灵创造的产 品是心灵的反映，与心灵一致。从此可以看 出关键之所在。艺术美高于自然美的直接原 因是艺术是心灵的产品。而心灵是作画者的 内心，一味的重视笔墨与技巧，只是对自然 的机械性的“实物表现”，而融入画家内心 的作品，才是真正艺术上的美。 两位大师在思想上都不谋而合的重视 “人”在创造艺术中的重要作用，反对一味 的摹古表现，这也正说明了石涛思想上的先 进性，中西方绘画思想的交融在此体现。 “蒙养”是除“一画”之外，全书的另 一个核心词语。在笔墨章中，“墨非蒙养不 灵，笔非生活不神”，蒙养指在混沌无法中 创自家之法。宇宙万物予人灵感，但这只是 外在万物，作画者凭颖悟与体验将之表现于 画面，才能使笔墨之下，有各种精彩。 既受“蒙养之灵”，又解“生活之神”， 不即不离，可谓我与物接，物为我化，有笔 有墨。也就是中国人所追求的“天人合一” 的理想之境。达到主观与客观的统一，物与 我的浑然一体《石涛画语录・笔墨章》云： “故山川万物之荐灵于人，因人操此蒙养生 活之权。”石涛认为人具有蒙养生活之权， 人能够掌握蒙养生活之道一一用笔墨表达 山川之“蒙养生活”，因而人是蒙养生活的 主体。“写生”的过程就是“蒙养生活”的 过程可见，石涛不仅重视天地自然之理，更 加重视人的能动性——人能够认识自然、感 悟自然，参透蒙养生活之道，从而在绘画创 作的过程中做到人与自然的灵犀相通。这就 是“天人合一”的境界，亦是中国传统“天 人合一”的宇宙观和思维模式在石涛及其画 论中的体现。 全书另一处强调人的主观能动性，是作 者对于“古…‘今”的态度，石涛并非一味 的否定古法，而是批判继承，开拓创新，“具 古以化…‘法障不参…‘借古开今”，在这几 点中，作者一直在强调“我”——即画家本 身的作用，人的主观能动性。 董其昌强调师古人之法，把古法作为画 画的根据，前人之法成为我的法。在此，董 其昌完全否认了画家在做画中的作用，只是 一味的追古，仿古。石涛是反对这一思想的， 他认为古法不是一成不变的，时代不同，对 待法则的态度会发生相应变化，能入能出知 法而变才是正确态度。在清初的泥古论者眼 中，古人之法是至高无上，不可更改、必须 遵循的条教，以至于画坛上形成了临摹成 风、陈陈相因的不良习气，石涛则不随波逐 流，坚持创新，坚持树立自我的艺术面目。 他认为，一昧的摹古、崇古，是“只有古而 不知有我者也。”古法不仅不能死守，不仅 要变，还要确立“我”这一核心，这是变法 ０５７ 的根本，他说“我之为我，自有我在”，一 切成法均应随我变化，“我”才是世界和艺 术的中心，古之须眉，不能生在我之面目； 古之肺腑，不能安入我之腹肠。我自发我之 肺腑，揭我之须眉。纵有时触著某家，是某 家就我也，非我故为某家也，天然授之也， 我于古何师而不化之有？ 石涛批评了两种现象：服从于某家而不 是某家为我所用，另一种是不局限于某家， 博取众家，但终究仍局限于古人。石涛认为， 过多的崇拜古法，只能使画家失去自我，画 面上最终只有古人的东西。把历代大家所积 累的宝贵经验。不是用来营养自己，发展自 己，而是用来自己，束缚自己。使自己 在古人之外，不敢画，不敢创，甚至不敢想。 只想似某家，不敢想超过某家；只想学某派， 不敢想自己创派。 要“了法”，要摆脱已有的成法，而深 入其理。“了法”不是抛弃法，而是要掌握 主动。“一画之法乃自我立…‘障不在目而 画可从心”承认有法，但其决定作用的是 “我”。“无法而法，乃为至法”不要被已成 的法规所，而耍从自己的内心出发，创 造适合自己的，适合画面的，适合此时此景 的画法，才是最好的画法。 “画受心”，画受心的支配，而此“心” 即画家的内心世界，即“我”，要尊重自己 的内心感受，不能盲从别人。有许多事情， 必须经过自己的感官，才分外的亲切，分外 的深透。再把感觉，加以综合而成概念，加 以推理而成判断，上升到理论，才能有独到 的见解，不致人云亦云，能尊重自己的感受， 才能变化古人的画法。石涛提出以造化为 师，蒙养生活。石涛对师法造化的理解并不 是自然地摹袭，而是要将自然内“化”，绘 画也不是对自然亦步亦趋，而是充分展现主 体的感受，发挥主动性，杰出者总根据不同 的对象内容创造与之适应的新法，这样的法 才是真正的法。 《石涛画语录》是一部具有划时代意义 的作品，在当时只重笔墨技巧，提倡师法古 人的大环境下，作者提出了要充分发挥人的 主观能动性这一绘画思想，在事事以古为准 的清初，别具一格，别开生面，其影响不仅 在当时，而且远及现当代，是一部不可多得 的经典著作。 参考文献： 【１】俞剑华注译：《石涛画语录》，江苏美术出版 社，２００７年版。 【２］吴冠中：《我读《石涛画语录》》，大象出版 社，２０１０年版。 ［３】王宏印注译：《《画语录》注译与石涛画论 研究》，北京图书馆出版社，２００７年版。 作者简介：张燕飞，山东艺术学院美术学院 专业：美术学（中国美术史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