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风而舞的阳光 笑了笑，牵着我出了门。 心满眼都是父亲的影子，伸出手却总也触摸不到 他。那倏然间的惊悚，似一个无底的深渊，无论我 怎么努力，世界的一角已元可挽回地沦陷……直 到今天，每次路过花店，看到百合花，我都会伤感 父亲让我知道了一朵花是怎么长成的，也教 会了我认识这个世界、热爱这个世界。在父亲身 边，我就是那个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女孩儿。也 许，是他给予我的欢乐太多，让我二十年都不愿 和怅惘，因为我知道它们中永远不可能有陪伴我 走出他给我的幸福时光。可他又是多么的残酷， 成长的那朵野百合。就像我把爱无限地放大，最 二十年前就丢下我独自远去，让我经常在这一刻 爱我的父亲也不会再回来。可我仍固执地相信， 谈笑风生，下一刻便愁云密布。 还有许多野百合在某个荒野一年年寂寞地盛开。 世间美好的事物总是太过匆促、短暂，仿佛 它是我孤寂中的念想、迷茫时的希望，是当我的 流星在星空留下的刹那光芒，要我们用尽一生去 人生沉入谷底时，亮着的最后一束光芒…… 寻找、捡拾。我常常会突然忘却自己身在何处，满 （摘自《文苑・经典关文》２Ｏ１６年第１期） 一棵别扭的树 冯磊 说它是山，其实不过是一座海拔几百米的小 长。它就这么闷头闷脑地存活下来。多少年，在 丘陵。鲁南十八丘陵，不知道这一座算不算其中 山路上，有无数的人忙忙碌碌地走过，却总是不 之一？ 肯回头看它一眼。那些人不愿意看它，因为它实 有个村子坐落在半山腰，每个院落，都自然 在没有什么用处。 地契合了山的走势。山上植被远不如南方茂盛， 这是一棵睡着的树。树头虽然也曾努力向上 但数十、上百年的国槐比比皆是。最近二十多年 伸展，但确确实实当不了什么重要的材料。但是， 来，经济条件改善，冬青、鹰爪槐之类用来绿化的 正因为如此，它享受了寂寞，享用了无人理会的 树木越来越多。原来遍地都是的本土树种反而少 好时光。这棵睡着的树，因为无用而被漠视了。与 见了，像榆树、楝子树，在鲁南本地基本绝迹。 它同龄的一些伙伴，早就因为成材而被砍伐，成 在一座院子的墙外，我看到了一棵桑树。过 了门框、马车的车辕，或者粉身碎骨成了纸浆。只 不了多久，这棵树下就会围满孩子，满树的桑葚 有它，那么幸运地、歪歪斜斜地长着，一直到数十 足以让他们口水流个没完。我的眼前又仿佛出现 年之后我￣Ｊ＇ｌＮ来。 了成群的村姑，她们采摘桑叶，然后收获长圆的 这棵树，让我想起山人的小鸟和山石。 蚕茧。她们围着桑树追逐、打闹，做着年轻的梦。 他笔下的鸟儿是一种我行我素的角色，炖不得肉 在桑林里，她们也悄悄收获了自己的爱隋。 汤，也不会学舌叫唤。它最大的“本事”，就是在寒 这样想着，不觉放慢了脚步。 风里，立于石头之上，斜着方形的小眼睛，睥睨世 在一座废弃的院落旁，我发现了一棵别扭 界。它一言不发，只是孤零零地站着。本来嘛，这 的树。这棵树长在两块石头的缝隙里，大约有６０ 世界已经足够热闹了，并不需要倾听一只呆鸟的 厘米高。但是，它应该有５０年以上的树龄了。 发言。 它不像钻天杨俊俏、挺拔，绝没有向上钻的 如鸟儿一样，这棵“别扭”的树也是如此。它 劲头和欲望。这也不是一株擅长攀爬的藤萝，它 的幸运，在于它的“一无是处”。我看到它的时候， 没有攀附强大势力的动力。这只是一棵槐树，它 它仿佛背负苍天与青山，一副奇怪的倔强样子。 只有半米多高。或许是因为风的缘故，或许是因 荒凉、孤寂到无人理会的境界，偏偏成就了 为某年某月某日一个顽童的淘气之举，它被拦 它的个性！ 腰折弯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来过问它的成 （摘自《情感读本－生命篇））２０１６年第１期） ０６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