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邶风·匏有苦叶

《诗经》

匏有苦叶，济有深涉。深则厉，浅则揭。 有弥济盈。有鷕雉鸣。济盈不濡轨。雉鸣求其牡。 雝雝鸣雁，旭日始旦。士如归妻，迨冰未泮（牉）

招招舟子，人涉卬否。人涉卬否，卬须我友。

这是《诗经·邶风》中的一首情诗。诗歌围绕着迎亲的车马能否渡过济水这一担忧，细腻地表现了女子思极盼极而生疑的心态。

“匏”，即葫芦，涉水的人佩戴着晒干的葫芦以防沉溺。“苦叶”，即枯叶。“厉”，指连衣下水而涉；“揭”，指揽起衣裳。这是一个秋天的早晨，一个女子心事重重地在济水岸边徘徊。济水涨高了，但是她并不担忧，因为葫芦叶儿已经枯黄了，葫芦晒干可用了，带着葫芦，深的地方可以连衣面涉，浅的地方可以揽衣而过，迎亲的人总还是有办法过来的。——在第一章中，女子的心情是比较平静的。

“有弥济盈”，形容济水涨满了河床，浩浩茫茫、水势很大的情景。“有鷕”’野鸡的叫声。“濡”，湿；“轨”，车轴的两端。“济盈不濡轨”，意思是说济水虽涨，也没有淹没车轴。“雉鸣求其牡”，指雌野鸡啼叫着寻求雄野鸡。“牡”，雄。这位女子看着白茫茫一片的济水，耳听原野里传来的雌野鸡求偶的鸣叫声，心里想到：济水虽然涨满了，也不过半车轮子深浅，那迎亲的车马

总不至于过不来吧。——在第二章中，她的心情显得比较焦急了。 “雝雝”，群雁鸣声。“旦”，明。“归妻”，即娶妻。“迨”，及；“泮”，同“牉”，合。“迨冰未泮”，意思是男子如来迎娶，要赶在河冰未合以前。古人以春秋两季为嫁娶正时，故女子如此猜测。这位女子抬头看见群雁鸣叫着掠过低空，红通通的太阳刚刚升出地平线，秋天已经来了，他如果没有忘记结婚的事，该趁着河里还没有结冰，赶快过来迎娶才对啊！她没有直接说出心中的疑惑：他是不是已经把我遗忘了？为何到现在还不见踪影？——至此，诗歌很有层次地展示了她由担心未婚夫被济水阻隔，转为怨恨未婚夫未能如期而至的心理过程，生动地表达了翻腾在女子心头的那股爱怨交织的感情。

在这三章中，作者巧妙地运用景物来渲染女子等待迎亲的心情。比如“有弥济盈”，那茫茫的济水烘托出她内心的迷茫怅惘；而“雉鸣求其牡”，“雝雝鸣雁”，野鸡和雁鹅的叫唤声更触动了她的心事。

“招招”’形容舟子驾渡船摇摆而行的情景。“卬”，我，作为女性第一人称代词。“须”，等待。诗歌的最后一章描写了这样一幅场景开阔而情韵幽远的画面：济水上舟子来来往往接送行人，旁人都渡河而去了，只有这位女子留在岸边，她仍然在翘首凝望……。全诗结束了，留给读者一缕思念，一片痴情。（韦凤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