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汉语》重点原文及翻译

燕昭王收破燕后即位，卑身厚币，以招贤者，

欲将以报仇。

燕昭王收回燕国后即位，降低身份用贵重的礼物来召集贤能之士，想依靠他们来报仇。 故往见郭隗先生曰：

所以去拜见郭隗（wei三声）先生说：

“齐因孤国之乱，而袭破燕。孤极知燕小力少，不足以报。

“齐国凭借我国的而偷袭击破燕国，我十分知道燕国国小力少，不足够报仇。 然

得贤士与共国， 以雪先王之耻，孤之愿也。敢问以国报仇者奈何?”

然而如果得到贤士与我共商国是，来一雪先王的耻辱，这是我的愿望。冒昧请问要报国家的大仇应该怎么办?”

郭隗先生对曰：“帝者与师处，

王者与友处，

郭隗先生对答说：“成就帝业的人把贤士当做老师与之相处，成就王业的国君把他们当

霸者与臣处，

亡国与役处。

做朋友相处，成就霸业的国君把他们当做臣相处，亡国之君把他们当做奴役相处。 诎指而事之，

北面而受学，

则百己者至。

如果能够卑躬曲节地侍奉贤者，屈居下位接受教诲，那么比自己才能超出百倍的人就会光临； 先趋而后息，

先问而后嘿，

则什己者至。

早些学习晚些休息，先去求教别人过后再默思，那么才能胜过自己十倍的人就会到来； 人趋己趋，

则若己者至。

冯几

据杖，

别人怎么做，自己也跟着做，那么才能与自己相当的人就会来到；如果凭靠几案，拄着手杖， 眄视指使，

则厮役之人至。

若恣睢奋击，

盛气凌人地指挥别人，那么供人驱使跑腿当差的人就会来到；如果放纵骄横，行为粗暴， 籍叱咄，

则徒隶之人至矣。

此古服道致之法也。

吼叫骂人，大声喝斥，那么就只有奴隶和犯人来了。这就是古往今来实行王道和招致人才的

王诚博选国中之贤者，

而朝其门下，

天下闻王朝其贤臣，

方法啊。大王若是真想广泛选用国内的贤者，就应该亲自登门拜访，天下的贤人听说大王的 天下之士必趋于燕矣。”

这一举动，就一定会赶着到燕国来。”

昭王曰：“寡人将谁朝而可?”

郭隗先生曰：“臣闻古之君人，有以千金求千里马者，

昭王说：“我应当先拜访谁才好呢?”郭隗先生说道：“我听说古时有一位国君想用千金求

三年不能得。

涓人言于君曰：‘请求之。’

君遣之。

购千里马，可是三年也没有买到。宫中有个近侍对他说道：‘请您让我去买吧。国君就派他去

三月得千里马，

马已死，

买其首五百金，

了。三个月后他终于找到了千里马，可惜马已经死了，但是他仍然用五百金买了那匹马的脑

反以报君。 君大怒曰：‘所求者生马，安事死马而捐五百金?’

袋，回来向国君复命。国君大怒道：‘我要的是活马，死马有什么用，而且白白扔掉了五百

涓人对曰：‘死马且买之五百金，况生马乎?天下必以王为能市马，

金?'这个近侍回答说：‘买死马尚且肯花五百金，更何况活马呢?天下人一定都以为大王您擅

马今至矣。

’于是不能期年，千里之马至者三。

长买马，千里马很快就会有人送了。'于是不到一年，三匹千里马就到手了。 今王诚欲致士，

先从隗始；

隗且见事，况贤于隗者乎?

如果现在大王真的想要罗致人才，就请先从我开始吧；我尚且被重用，何况那些胜过我的人

岂远千里哉?”

呢?他们难道还会嫌千里的路程太遥远了吗?”

于是昭王为隗筑宫而师之。

乐毅自魏往，邹衍自齐往，

于是昭王为郭隗专门建造房屋，并拜他为师。消息传开，乐毅从魏国赶来，邹衍从齐国 剧辛自赵往，

士争凑燕。

燕王吊死问生，与百姓同甘共苦。

而来，剧辛也从赵国来了，人才争先恐后集聚燕国。昭王又在国中祭奠死者，慰问生者，和

二十八年，燕国殷富，

士卒乐佚轻战。

百姓同甘共苦。燕昭王二十八年的时候，燕国殷实富足，国力强盛，土兵们心情舒畅愿意效

于是遂以乐毅为上将军，与秦、楚、三晋合谋以伐齐，齐兵败，

命。于是昭王用乐毅为上将军，和秦楚及三晋赵魏韩联合策划攻打齐国，齐国大败， 闵王出走于外。燕兵独追北，

入至临淄，尽取齐宝，烧其宫室宗庙。

齐闵王逃到国外。燕军又单独痛击败军，一直打到齐都临淄，掠取了那里的全部宝物，烧毁

齐城之不下者，唯独莒、即墨。

齐国宫殿和宗庙。没有被攻下的齐国城邑，只剩下莒和即墨。

<<孙膑>>

孙武既死，后百余岁有孙膑。膑生阿、鄄之间，膑亦孙武之后世子孙也。孙膑尝与庞涓俱学兵法。庞涓既事魏，得为惠王将军，而自以为能不及孙膑。乃阴使召孙膑。膑至，庞涓恐其贤于己，疾之，则孙武已死，过了一百多年又出了个孙膑。 孙膑出生在阿、鄄一带，他也是孙武的后代子孙。 孙膑曾经和庞涓一道学习兵法。 庞涓虽然已经为魏国服务，担任了魏惠王的将军，但是认为自己的才能比不上孙膑，于是暗地里派人请孙膑来。 孙膑到了魏国，庞涓害怕他比自己有才干，很妒忌他，就捏造罪名，根据法以法刑断其两足丽黥之，欲隐勿见。 律用刑挖去了他两足膝盖骨并在他脸上刺上字，想使孙膑这辈子再也不能在 齐使者如梁，孙膑以刑徒阴见，说齐使。齐使以为奇，窃载与之齐。齐将田忌善而客待之。 忌数与齐诸公子驰逐重射。孙人前露面。 有一次，齐国的使者到魏国都城大梁来，孙膑以一个受过刑的罪犯的身份暗中会见了齐使，向他游说。齐使认为孙膑的才能奇异，就偷偷地载着孙膑回到了齐国。齐国将军田忌认为孙膑很有才能，象对待客人一样对待他。 田忌多次和齐国诸公子赛马，下很大的赌注。孙膑看到田忌的马的足力子见其马足不甚相远，马有上、中、和对手相差不很大。比赛的马分有上、中、下三个等级， 下辈，于是孙子谓田忌日：“君弟重射，臣能令君胜。” 田忌信然之，与王及诸公子逐射千金。及临质，孙子曰：“今以君之下驷与彼上驷，取君上驷与彼中驷，因此孙膑对田忌说：“您只管下大赌注，我能够使您获胜。” 田忌相信孙膑的话对，就跟齐王和诸公子下千金的赌注比赛胜负。 当到临比赛的时候，孙膑对田忌说：“现在用您的下等马去和对方的上等马比赛，拿您的上等马去和对方的中等马比赛， 取君中驷与彼下驷。”既驰三辈毕，再拿您的中等马和对方的下等马比赛。”三个等级的马都已比赛完毕， 而田忌一不胜而再胜，卒得王千金。田忌负了一场却胜了两场，终于赢得了齐王的千金赌注。 于是忌进孙子于威王。威王问兵法，于是田忌推荐孙膑给齐威王。威王向孙膑请教兵法， 遂以为师。 其后魏伐赵，赵急，请救于齐。齐威王欲将孙膑，膑谢曰：“刑馀之人不可。”于是乃以田忌为将，而孙子为师，居辎车中，坐为计谋。 田忌欲引兵之赵，孙子曰：“夫解杂乱纷纠者不控卷，救斗者不搏撠。把孙膑当作老师。 后来，魏国攻打赵国。赵国危急，向齐国请求救援。 齐威王想任命孙膑为将，孙膑婉言推辞说：“一个受过刑的人不能为将。” 于是任命田忌为大将，任命孙膑做军师， 让他在有帷幕的车上坐着出谋策划。 田忌想要带领到赵国去解围，孙膑说：“解乱丝不能整团地抓住了去硬拉，劝解打架的人不能在双方相持很紧的地力去搏击， 批亢捣虚，形格势禁，则自为解耳。 只要击中要害，冲击对方空虚之处，形势就会禁止相斗，危急的局面也就因 此自行解除了。 今梁赵相攻，轻兵锐卒必竭子外，现在魏国和赵国打仗，魏国轻装精锐的士兵必定全部集中在国外， 老弱罢于内。君不若引兵疾走大梁，老弱疲敝的士兵留在国内。您不如率领迅速奔赴魏国都城大梁， 据其街路，冲其方虚，彼必释赵而自救，是我一举解赵之围而收獘于魏也。”田忌从之，魏果去邯郸，与齐战于桂大破梁军。 后十三岁，魏与赵攻韩，韩告急于齐。齐使田忌将而往，直走大梁。魏将庞涓闻之，去韩而归，齐占领它的要道，攻击它正当空虚之处，他们一定会放弃围赵而回兵解救自己。这样我们一举既可解除赵国被围的局面，又可收到使魏国疲惫的效果。” 田忌听从了孙膑这一建议。魏国的果然丢下赵国的都城邯郸，撤兵回国，和齐军在桂陵文战，魏军被打得大败。 十三年之后，魏国和赵国联合攻打韩国，韩国向齐国告急。 齐国派田忌带兵去援救韩国，直奔大梁。 魏国大将庞涓听到这一消息，立即撤兵离开韩国回魏国。这时齐军已经越过军既已过而西矣。孙子谓田忌日：了魏国国境而向西进了。孙膑对田忌说：“那 “彼三晋之兵素悍勇而轻齐，齐号为怯；善战者因其势而利导之。兵法，百里而趣利者蹶上将，五十里而趣利者军半至。使齐军入魏地为十万灶，明日为五万灶，又明日为魏国的向来强悍勇猛，轻视齐国，齐军被称为是胆小的善于用兵的人就可根据这一情势，把战争朝着有利的方向加以引导。《孙子兵法》说：每天行军百里去争利，一定会使大将受挫折；每天行军五十里去争利，只有一半能到达。现在命令齐军在进入魏地的第一天造十万灶， 第二天减为五万灶，第三天减为三万灶。” 三万灶。”庞涓行三日，大喜，曰：庞涓在齐军后面追了三天，非常高兴地说：“我本来就知道齐军怯弱，进入“我固知齐军怯，入吾地三日，士卒亡者过半矣。”乃弃其步军，与其轻锐倍日兼行逐之。 孙子度其行，暮当至马陵。马陵道狭，而旁多阻隘，可伏兵。 乃斫大树白而书之曰：“庞涓死于此我国境内才三天，士兵逃亡的就超过半数了。”就丢下他的步兵，率领轻兵锐卒，日夜兼程追赶齐军。 孙膑估计魏军的行程，晚上应赶到马陵。马陵道路狭窄，而且两边的地形险要，可以埋伏。 就砍下大树的外皮露出白木质并且在上面写着：“庞涓死在这裸树下！” 树之下。”于是令齐军善射者万弩，接着命令齐军一万名擅长射箭的弓弩手， 夹道而伏，期曰：“暮见火举而俱在马陵道两边埋伏，事先和那些弩手约好说：“晚上见到燃起火把就一齐射发。”庞涓果夜至斫木下，见白书，箭。”庞涓果然夜晚到了被砍的大树下，见到树干白木上有宇，就取火把来乃钻火烛之。 读其书未毕，齐军万弩俱发，魏军大乱相失。庞涓自知智穷兵败， 乃自刭，曰：“遂成竖子之名！” 齐因乘胜尽破其军，虏魏太子申以归。孙膑以此名显天下，世传其兵法。

照看。 他还没有把上面的字读完，齐军就万箭齐发，魏军非常混乱，彼此失去了联系，庞涓自知智谋穷尽，已败， 便用剑自刎。临死前说：“这样—来倒成就了这小子的名声！” 齐军就乘胜追击，彻底打败了魏国的，俘虏魏太子申带回了齐国。 孙膑因为这一仗在天下出了名，世代相传他的兵法。 <<韩信破赵之战>>

信与张耳以兵数万，欲东下井陉击赵。赵王、成安君陈余闻汉且袭之也，聚兵井陉口，号称二十万。 广武君李左车说成安君曰：‘闻汉将韩信韩信和张耳率领几十万人马，想要突破井陉口，攻击赵国。 赵王、成安君陈余听说汉军将要来袭击赵国，在井陉口聚集兵力，号称二十万大军。 广武君李左车向成安君献计说：“听说汉将韩信 涉西河，虏魏王，禽夏说，新喋血阏与，渡过西河，俘虏魏豹，生擒夏说，新近血洗阏与， 今乃辅以张耳，议欲下赵，此乘胜而去国远斗，其锋不可当。臣闻千里馈粮，士有如今又以张耳辅助，计议要夺取赵国。这是乘胜利的锐气离开本国 远征，其锋芒不可阻挡。可是，我听说千里运送粮饷，士兵们就会面饥色，樵苏后爨，师不宿饱。今井陉之道，带饥色，临时砍柴割草烧火做饭，就不能经常吃饱。眼下井陉这车不得方轨，骑不得成列，行数百里，其势粮食必在其后。愿足下假臣奇兵三万人，从闲道绝其辎重；足下深沟高垒，坚营勿与战。彼前不得斗，退不得还，吾奇兵绝其后，使野无所掠，不至十日，而两条道路，两辆战车不能并行，骑兵不能排成行列，行进的迤逦数百里，运粮食的队伍势必远远地落到后边，希望您临时拨给我奇兵三万人，从隐蔽小路拦截他们的粮草，您就深挖战壕，高筑营垒，坚守军营，不与交战。他们向前不得战斗，向后无法退却，我出奇兵截断他们的后路，使他们在荒野什么东西也抢掠不到，用不了十天，两将将之头可致於戏下。愿君留意臣之计。否，的人头就可送到将军帐下。希望您仔细考虑我的计策。否则，一定会必为二子所禽矣。’成安君，儒者也，常称义兵不用诈谋奇计，曰：‘吾闻兵法十则围之，倍则战。今韩信兵号数万，其实不过数千。能千里而袭我，亦已罢极。今如此避而不击，后有大者，何以加之！则诸侯谓吾怯，而轻来伐我。’不听广武君策，广武君策不用。 被他二人俘虏。”成安君，是信奉儒家学说的刻板书生，经常宣称正义的不用欺骗诡计，说：“我听说兵书上讲，兵力十倍于敌人，就可以包围它，超过敌人一倍就可以交战。现在韩信的号称数万，实际上不过数千。竟然跋涉千里来袭击我们，已经极其疲惫。如今像这样回避不出击，强大的后续到来，又怎么对付呢？诸侯们会认为我胆小，就会轻易地来攻打我们。”不采纳广武君的计谋。 韩信使人闲视，知其不用，还报， 韩信派人暗中打探，了解到没有采纳广武君的计谋，回来报告，则大喜，乃敢引兵遂下。未至井陉口三十里，止舍。夜半传发，选轻骑二千人，人韩信大喜，才敢领兵进入井陉狭道。离井陉口还有三十里， 停下来宿营。半夜传令出发，挑选了两千名轻装骑兵，每人拿一面红持一赤帜，从闲道萆山而望赵军，诫曰：旗，从隐蔽小道上山，在山上隐蔽着观察赵国的。韩信告诫说：‘赵见我走，必空壁逐我，若疾入赵壁，“交战时，赵军见我军败逃，一定会倾巢出动追赶我军，你们火速冲拔赵帜，立汉赤帜。’令其裨将传飱，曰：进赵军的营垒，拔掉赵军的旗帜，竖起汉军的红旗。”又让副将传达‘今日破赵会食！’诸将皆莫信，详应曰：开饭的命令。说：“今天打垮了赵军正式会餐”。将领们都不相信，假‘诺。’谓军吏曰：‘赵已先据便地为壁，意回答道：“好。”韩信对手下军官说：“赵军已先占据了有利地形筑且彼未见吾大将旗鼓，未肯击前行， 造了营垒，他们看不到我们大将旗帜、仪仗，就不肯攻击我军的先头恐吾至阻险而还。’信乃使万人先行，出，，怕我们到了险要的地方退回去。”韩信就派出万人为先头，背水陈。赵军望见而大笑。 出了井陉口，背靠河水摆开战斗队列。赵军远远望见，大笑不止。 平旦，信建大将之旗鼓，鼓行出井陉口，天刚蒙蒙亮，韩信设置起大将的旗帜和仪仗，大吹大擂地开出井陉口。赵开壁击之，大战良久。于是信、张耳详弃鼓旗，走水上军。水上军开入之，复疾赵军打开营垒攻击汉军，激战了很长时间。这时，韩信张耳假装抛旗弃鼓，逃回河边的阵地。河边阵地的打开营门放他们进去。然后战。赵果空壁争汉鼓旗，逐韩信、张耳。再和赵军激战。赵军果然倾巢出动，争夺汉军的旗鼓、追逐韩信、张韩信、张耳已入水上军，军皆殊死战， 不可败。信所出奇兵二千骑，共候赵空壁逐利，则驰入赵壁，皆拔赵旗，立汉赤帜二千。 赵军已不胜，不能得信等，欲还归壁，壁皆汉赤帜，而大惊，以为汉皆已得赵王将矣，兵遂乱，遁走，赵将虽斩之，不能禁也。于是汉兵夹击，大破虏赵军，斩成安君泜水上，禽赵王歇。 信乃令军中毋杀广武君，有能生得耳。韩信、耳新已进入河边阵地。全军殊死奋战， 赵军无法把他们打败。韩信预先派出去的两千轻骑兵，等到赵军倾巢出动去追逐战利品的时候，就火速冲进赵军空虚的营垒，把赵军的旗帜全部拔掉，竖立起汉军的两千面红旗。 这时，赵军已不能取胜，又不能俘获韩信等人，想要退回营垒，营垒插满了汉军的红旗，大为震惊，以为汉军已经全部俘获了赵王的将领，于是大乱，纷纷落荒潜逃，赵将即使诛杀逃兵，也不能禁止。 于是汉兵前后夹击，彻底摧垮了赵军，俘虏了大批人马，在泜水岸边生擒了赵王歇。 韩信传令全军，不要杀害广武君，有能活捉他的赏给千金。 者购千金。於是有缚广武君而致戏下者，于是就有人捆着广武君送到军营， 信乃解其缚，东乡坐，西乡对，师事之。 韩信亲自给他解开绳索，请他面向东坐，自己面向西对坐着，像对待诸将效首虏，毕贺，因问信曰：“兵法右倍山陵，前左水泽，今者将军令臣等反背老师那样对待他。众将献上首级和俘虏，向韩信祝贺，趁机向韩信说：“兵法上说：‘行军布阵应该右边和背后靠山，前边和左边临水’。这水陈，曰破赵会食，臣等不服。然竟以胜，次将军反而令我们背水列阵，说‘打垮了赵军正式会餐’，我等并不此何术也？”信曰：“此在兵法，顾诸君不察耳。兵法不曰‘陷之死地而后生，置之亡地而后存’？ 且信非得素拊循士大夫也，此所谓‘驱市人而战之’，其势非置之死地，使人人自为战；今予之生地，皆走，宁尚可得而用信服，然而竟真取得了胜利，这是什么战术啊？”韩信回答说：“这也在兵法上，只是诸位没留心罢了。兵法上不是说‘陷之死地而后生，置之亡地而后存’吗？ 况且我平素没有得到机会训练诸位将士，这就是所说的‘赶着街市上的百姓去打仗’，在这种形势下不把将士们置之死地，使人人为保全自己而战不可；如果给他们留有生路，就都跑了，怎么还能用他们取之乎！”诸将皆服曰：“善。非臣所及也。” 胜呢？”将领们都佩服地说： “好。将军的谋略不是我们所能赶得上於是信问广武君曰：“仆欲北攻燕，东伐齐，何若而有功？”广武君辞谢曰：“臣的呀。”于是韩信问广武君说：“我要向北攻打燕国，向东讨伐齐国， 怎么办才能成功呢？”广武君推辞说：“我听说 闻败军之将，不可以言勇，亡国之大夫， ‘打了败仗的将领，没资格谈论勇敢，亡了国的大夫 不可以图存。今臣败亡之虏，何足以权大事乎！”信曰：“仆闻之，百里奚居虞而虞没有资格谋划国家的生存’。而今我是兵败国亡的俘虏，有什么资格计议大事呢？”韩信说：“我听说，百里奚在虞国而虞国灭亡了，在亡，在秦而秦霸，非愚於虞而智於秦也，秦国而秦国却能称霸，这并不是因为他在虞国愚蠢，而到了秦国就聪用与不用，听与不听也。诚令成安君听足明了，而在于国君任用不任用他，采纳不采纳他的意见。果真让成安下计，若信者亦已为禽矣。以不用足下，君采纳了你的计谋，像我韩信也早被生擒了。因为没采纳您的计谋，故信得侍耳。”因固问曰：“仆委心归计，所以我才能够侍奉您啊。”韩信坚决请教说：“我倾心听从你的计谋， 愿足下勿辞。”广武君曰：“臣闻智者千虑，希望您不要推辞。”广武君说：“我听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 故曰‘狂夫之言，圣人择焉’。顾恐臣计未必足用，愿效愚忠。夫成安君有百战百胜之计，一旦而失之，军败鄗下，身死泜者千虑，必有一得’。 所以俗话说：‘狂人的话，圣人也可以选择’。只恐怕我的计谋不足以采用，但我愿献愚诚，忠心效力。成安君本来有百战百胜的计谋，然而一旦失掉它，在鄗城之下战败，自己在泜水之上亡身。 上。今将军涉西河，虏魏王，禽夏说阏与， 而今将军横渡西河，俘虏魏王，在阏与生擒夏说， 一举而下井陉，不终朝破赵二十万众， 诛成安君。名闻海内，威震天下，农夫莫一举攻克井陉，不到一早晨的时间就打垮了赵军二十万， 诛杀了成安君。名声传扬四海，声威震动天下，农民们预感到兵灾临不辍耕释耒，褕衣甘食，倾耳以待命者。 头，没有不放下农具，停止耕作，穿好的，吃好的，打发日子，专心 若此，将军之所长也。然而众劳卒罢，其实难用。今将军欲举倦弊之兵，顿之燕坚倾听战争的消息，等待死亡的来临。 像这些，都是将军在策略上的长处。然而，眼下百姓劳苦，士卒疲惫，很难用以作战。如果将军发动疲惫的，停留在燕国坚固的城池之城之下，欲战恐久力不能拔，情见势屈，下，要战恐怕时间过长，力量不足不能攻克。实情暴露，威势就会减旷日粮竭，而弱燕不服，齐必距境以自强也。燕齐相持而不下，则刘项之权未有所分也。若此者，将军所短也。臣愚，窃以为亦过矣。故善用兵者不以短击长，而以长击短。” 韩信曰：“然则何由？”广武君对曰：“方弱，旷日持久，粮食耗尽，而弱小的燕国不肯降服，齐国一定会拒守边境，以图自强。燕、齐两国坚持不肯降服，那么，刘项双方的胜负就不能断定。像这样，就是将军战略上的短处。我的见识浅薄，但我私下认为攻燕伐齐是失策啊。所以，善于带兵打仗的人不拿自己的短处攻击敌人的长处，而是拿自己的长处去攻击敌人的短处。” 韩信说：“虽然如此，那么应该怎么办呢？”广武君回答说：“如今为今为将军计，莫如案甲休兵，镇赵抚其孤，将军打算，不如按兵不动，安定赵国的社会秩序，抚恤阵亡将士的遗百里之内，牛酒日至，以飨士大夫醳兵，孤。方圆百里之内，每天送来的牛肉美酒，用以犒劳将士。 北首燕路，而后遣辩士奉咫尺之书，暴其所长於燕，燕必不敢不听从。燕已从，使亦不知为齐计矣。如是，则天下事皆可图韩信曰：“善。”从其策，发使使燕，燕从摆出向北进攻燕国的姿态，而后派出说客，拿着书信，在燕国显示自己战略上的长处，燕国必不敢不听从。燕国顺从之后，再派说客往东样替齐国谋划了。如果这样，那么，夺取天下的大事都可以谋求了。况。”韩信说：“好。”听从了他的计策。派遣使者出使燕国，燕国听喧言者东告齐，齐必从风而服，虽有智者，劝降齐国。齐国就会闻风而降服。即使有聪明睿智的人，也不知该怎也。兵固有先声而后实者，此之谓也。” 用兵本来就有先虚张声势，而后采取实际行动的，我说的就是这种情风而靡。乃遣使报汉，因请立张耳为赵王，到消息果然立刻降服。于是派人报告汉王，并请求立张耳为赵王，用以镇抚其国。汉王许之，乃立张耳为赵王。 以镇抚赵国。汉王答应了他的请求，就封张耳为赵王.

精卫填海

又北二百里，曰发鸠之山，其上多柘木，有鸟焉，其状如乌，文首，白喙，赤足，名曰：“精卫”，其鸣自詨。是炎帝之少女，名曰女娃。女娃游于东海，溺而不返，故为精卫，常衔西山之木石，以堙于东海。漳水出焉，东流注于河。 再向北走二百里，有座山叫发鸠山，山上长了很多柘树。 树林里有一种鸟，它的形状像乌鸦，头上羽毛有花纹，白色的嘴，红色的脚，名叫精卫，它的叫声像在呼唤自己的名字。这其实是炎帝的小女儿，名叫女娃。有一次，女娃去东海游玩，溺水身亡，再也没有回来，所以化为精卫鸟。经常叼着西山上的树枝和石块，用来填塞东海。浊漳河就发源于发鸠山，向东流去，注入黄河。

夸父逐日

夸父与日逐走，入日；渴，欲得饮，饮于河、渭；河、渭不足，北饮大泽。 未至，道渴而死。弃其杖，化为邓林。 夸父与太阳赛跑，一直追赶到太阳落下的地方；他感到口渴，想要喝水，就到黄河、渭水喝水。黄河、渭水的水不够，往北去大湖喝水。还没到大湖，在半路因口渴而死。丢弃他的手杖，（手杖）化成桃林。

女娲补天

往古之时，四极废，九州裂，天不兼复，地不周载。火爁焱而不灭，水浩洋而不息。猛兽食颛民，鸷鸟攫老弱。 于是女娲炼五色石以补苍天，断鳌足以立苍天补，四极正，淫氺涸，冀州平，狡虫死，颛民生。 上古的时候，大地四方尽头极远的地方崩坏，大地塌陷，天不能把大地全都覆盖，地不能把万物完全承载，火势宽广猛烈而不熄灭，洪水浩渺无边而不消退，猛兽吞食善良的人民，凶猛的鸟用爪抓取老弱。 于是女娲熔炼五色石以补青天，折断鳌的四肢来把擎天的四根柱子支修补，四柱得以直立，洪水干枯，翼州太平，强壮凶猛的鸟兽死去，善良的百姓生存下来。 四极，杀黑龙以济冀州，积芦灰以止淫氺。立起来，杀黑龙来拯救翼州，累积芦苇的灰烬以抵御洪水。苍天得以 蝜蝂传

蝜蝂者，善负小虫也。行遇物，辄持取，卬其首负之。背愈重，虽困剧不止也。其背甚涩，物积因不散，卒踬仆又持取如故。又好上高，极其力不已，至坠地死。 今世之嗜取者，遇货不避，以厚其室，不知为己累也，唯恐其不积。及其苟能起，又不艾。日思高其位， 大其禄，而贪取滋甚，以近于危坠， 观前之死亡，不知戒。 虽其形魁然大者也，其名人也，而智则小虫也。亦足哀夫！ 蝜蝂是一种善于背东西的小虫。它在爬行中遇到东西，就抓取过来，仰起头背着它们。背负的东西越来越重，即使非常疲乏劳累也不停止。它的背很粗糙，因而物体堆积不会散落，最终被压倒爬不起来。有时人抓取物体。它又喜欢往高处爬，用尽了它的力气也不停止，直至跌落到地上摔死。 如今世上那些贪得无厌的人，见到钱财就不放过，用来增加他们的家产，不知道财货会成为自己的累赘，还只担心财富积聚得不够多。等也够痛苦的了。一旦再被起用，他们仍不肯悔改，成天想着提高自己的官位，增加自己的俸禄，而且变本加厉地贪取钱财，因而面临着从高处摔下来的危险，看到前人由于极力求官贪财而自取灭亡也不知引以为戒。即使他们的外形看起来庞大，他们的名义是人，可是智慧却和蝜蝂小虫一样。这也太可悲了！ 不能起。人或怜之，为去其负。苟能行，们可怜它，替它除去背上的物体。可是如果它还能爬行，就像原先一样怠而踬也，黜弃之，迁徙之，亦以病矣。 到他们坏了事栽了跟头，有的被贬斥罢官，有的被流放到边远地区，这巫山巫峡

江水又东，迳巫峡，杜宇所凿以通江水也。郭仲产云：“按地理志，巫山在县西南，而今县东有巫山，将郡县居治无恒故也！”江水历峡，东，迳新崩滩。此山长江继续向东流，经过巫峡。巫峡是杜宇王时派人凿开用来通江水的。郭仲产说：“按照《汉书·地理志》，巫山在巫山县城西南， 可是现在巫山在巫山县城的东边，这大概是郡县所在地不固定的缘故吧！”长江经过巫峡，往东流去，经过新崩滩。这山在汉和帝永汉和帝永元十二年崩，晋太元二年又崩。元十二年崩塌过一次，晋太元二年又崩塌过一次。崩塌的时候， 当崩之日，水逆流百余里，涌起数十丈。 水倒流一百多里，掀起几十丈高的浪头。 今滩上有石，或圆如箪，或方似笥，若此者甚众，皆崩崖所陨，致怒湍流，故谓之新崩滩。其颓岩所余，比之诸岭，尚为竦桀。其下十余里，有大巫山，非惟三峡所无，乃当抗峰岷峨，偕岭衡疑； 其翼附群山，并概青云，更就霄汉辨其优劣耳！神孟凃所处。《山海经》曰：“夏后启之臣孟凃，是司神于巴，巴人讼于孟凃在丹山西。”郭景纯云：“丹山在丹阳，属巴。”丹山西即巫山者也。又帝女居焉。宋玉所谓：“天帝之季女，名曰瑶姬，未行而亡，封于巫山之阳。精魂为草，寔为灵芝。”所谓“巫山之女，高唐之阻， 旦为为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阳台之下。’旦早视之，果如其言。故为立庙，号朝云焉。”其间首尾百六十里，谓之巫峡，盖因山为名也。 自三峡七百里中，两岸连山，略无阙不见曦月。 有时朝发白帝，暮到江陵， 春冬之时，则素湍绿潭， 回清倒影；绝巘多生怪柏，悬泉瀑布，飞漱其间；清荣峻茂， 良多趣味。每至晴初霜旦， 林寒涧肃；常有高猿长啸， 属引凄异，空谷传响，哀转久绝。 故渔者歌曰：“巴东三峡巫峡长，猿鸣三声泪沾裳！”

现在滩上的石头，有些圆的象箪，有些方的象笥，象这样一类的多得很，都是崩塌的山崖上滚落下来的，使得湍急的江水更是汹涌，所以叫它做新崩滩。那崩塌的山崖剩下的部分，比起其他各个山岭，还算是高耸突出的。新崩滩下去十多里，有大巫山，它的高不只是三峡所没有，而且可以跟岷山、峨眉山争高低，同衡山、九疑山相并列； 它遮护统领周围的各个山峰，高与云平，还要到霄汉去衡量它们的高低啊！神入孟凃就居住在这大巫山上。《山海经》记载：“夏朝君主启的臣子孟凃，这人在巴地主管神灵之事。巴地的人到孟凃那里诉讼，他，让他居住在这丹山的西边。”郭景纯给《山海经》作注说：“丹山在丹阳，属巴地。”丹山西就是巫山。天帝的女儿也住在那里。宋玉所说：“天帝最小的女儿名叫瑶姬，未出嫁就死了，埋在巫山的南面。灵魂变成草，这就是灵芝。” 记载“神女离别楚怀王时自叙：‘巫山神女，住在巫山险要的地方， 早上变为朝云，晚上变为雨雾，早早晚晚，都在阳台山的下面。’ 第二天早晨去看，果然象神女所说。因此楚怀王为神女立庙，叫做朝云。’这一段从头到尾全长一百六十里，叫做巫峡，是根据巫山而得名的。 在整个三峡七百里地当中，江两岸一个山峰连着一个山峰，一点除非在正午或半夜，否则就看不见太阳或月亮。 帝有命令须急速传达，有时候早上从白帝城出发，晚上就到了江陵，算快。春冬雨季，这一带有洁白的急流，碧绿的深潭，回旋着的清流，倒映着的影子；极高的山顶上长满了形状奇特的柏树，从山崖上流下来的泉水和瀑布从那儿飞速冲刷而下；水清，树荣，山高，草茂，的确富有吸引人、使人感到愉快的特色。每到秋天雨后刚晴或者下霜天的早晨，山林中气候寒冷，山沟里气氛清泠；常常有山高处的猿猴拉长声音呼叫，叫声象—种悠长的歌曲非常凄凉特别，空旷的山谷传送着猿啼的回声，悲哀宛转很久才消失。 所以打鱼的人唱道：“巴东三峡巫峡长，猿鸣三声泪沾裳！” 之所，其衣有血者执之，是请生，居山上，孟凃把那衣服上有血的人抓起来了，被抓的人请求饶命，孟凃赦免了处。重岩叠嶂，隐天蔽日；自非亭午夜分，空缺的地方也没有。层层叠叠的高山险峰，挡住了天空，遮蔽了太阳；至于夏水襄陵，沿泝阻绝；或王命急宣，到了夏天江水漫上山陵的时候，上行和下行的船都被阻绝了。偶或皇其间千二百里，虽乘奔御风，不以疾也。这中间一千二百里路，即使骑着快马，驾着长风，和行船比起来也不《王子坊》 自退酤以西，张方沟以东，南临洛水，退酤以西，张方沟以东，南面靠近洛水， 北达芒山，其间东西二里，南北十五里，北面到达芒山，东西宽二里，南北长十五里的一块市区， 并名为寿丘里，皇宗所居也，民间号为王子坊。当时四海晏清，八荒率职，缥囊纪庆，玉烛调辰，百姓殷阜，年登俗乐。 总的取名叫做“寿丘里”。这是皇帝宗族居住的地方，民间称它为王子坊。当时全定太平，八方边远部族都遵循职守，文章著作记载着国家的吉庆，和光普照调节着风雨气候，老百姓殷实富庶，庄稼丰收，民俗欢乐。 鳏寡不闻犬豕之食，茕独不见牛马之衣。 没有听说过贫苦无靠的人吃给猪狗吃的东西，没有看见过孤独无依的 人穿给牛马遮体的衣服。 于是帝族王侯、外戚公主，擅山海之富，在这个时候，皇帝宗族、王公诸侯、外戚公主占据着物产富饶、景色居川林之饶，争修园宅，互相夸竞。 崇门丰室，洞户连房，飞馆生风，重楼起雾。高台芳榭，家家而筑；花林曲池， 园园而有。莫不桃李夏绿，竹柏冬青。 而河间王琛最为豪首，常与高阳争幽美的地方。他们争相修建园林住宅，彼此夸耀，比赛豪华。 高门大屋，内宅深幽，房屋连着房屋，巨大的建筑物高耸空中，好象风从中产生，雾从中兴起似的。每一家都建了高大的楼台、芬芳的亭榭；每座园中都有花木、曲池。没有一处不是夏季桃李茂绿，冬季竹柏长青的。 河间王元琛要算是居豪华奢侈的首位，经常和高阳王比赛奢华，衡。造文柏堂，形如徽音殿。置玉井金罐，他建造了文柏堂，形状象皇宫里的徽音殿。置造了玉石砌的水井和黄以金五色绩为绳。妓女三百人，尽皆国色； 金做的水罐，并且用五色金丝搓成井绳。养了三百个歌妓舞女，都是 全国最美的女子。 有婢朝云，善吹篪，能为团扇歌、陇上声。有个婢女叫朝云，擅长吹篪，能演唱吴地的团扇歌和陇上的曲调。元琛为秦州刺史，诸羌外叛，屡讨之，不降。 琛做秦州刺史时，羌民在边疆纷纷叛乱，元琛多次征讨他们，他们都 不投降。 琛令朝云假为贫妪，吹篪而乞。诸羌闻之，于是元琛就命朝云装扮成贫苦的老妇人，吹着篪乞讨，羌民听到怀乡悉皆流涕，迭相谓曰：“何为弃坟井，在山谷为寇也？”即相率归降。秦民语曰：“陕马健儿，不如老妪吹篪。” 琛在秦州，多无政绩。遣使向西域求名马，远至波斯国，得千里马，号曰“追风赤骥”。次有七百里者十余匹，皆有名的篪声，全都流下了眼泪，纷纷说：“我们为什么要离开祖坟和乡里，在这山谷里做盗寇呢？”马上一个领着一个来归降。秦民俗话说：“骑快马的士兵，还不如吹篪的老妇人。” 元琛做秦州刺史时，很无政绩。却派遣使者到西域一带寻求名马，远到波斯国才找到匹千里马，称它为“追风赤骥”。 次一等日行七百里的好马有十多匹，都给起了名字。 字。以银为槽，金为锁环。诸王服其豪富。他用白银做成马槽，用黄金打成锁链。众王侯都叹服他的豪富。元琛琛常语人云：“晋室石崇乃是庶姓，犹能雉头狐腋，画卵雕薪，况我大魏天王， 不为华侈？”造迎风馆于后园。 常常对人说：“晋朝的石崇只是庶姓富翁，还能穿用雉头毛和狐腋皮做成的衣服，在吃的蛋上画图画，在烧的柴上雕花纹，何况我这大魏天王的子孙，难道不该享受豪华奢侈吗？”于是在后园建造了迎风馆。 牕户之上，列钱青琐，玉凤衔铃，金龙吐佩。素柰朱李，枝条入檐，伎女楼上，坐而摘食。 琛常会宗室，陈诸宝器，金瓶银瓮百余口，瓯、檠、盘、盒称是。 馆内门窗上都雕了排列的钱币图案和青色连环文，建筑物上镶嵌着口衔吊铃的玉凤和口衔佩饰的金龙。挂满白色苹果和红色李子的枝条伸到屋檐下，歌妓舞女们在楼上坐着可随手摘食。 元琛曾经邀请皇族亲友来家聚会，把各种珍贵的器皿陈列出来，金瓶银瓮就有一百多口，贵重的瓯、檠、盘，盒与此数量相当。 自余酒器，有水晶钵、玛瑙杯、琉璃碗、其余的酒器有水晶钵、玛瑙杯，琉璃碗、赤玉卮各几十个。做工奇特赤玉巵数十枚。作工奇妙，中土所无，皆从西域而来。又陈女乐及诸名马。复引诸王按行府库，锦罽珠玑，冰罗雾縠，充积巧妙，是中国所没有的，都来自西域。 又陈列出歌女舞女和各种名马。然后又领着众王侯巡行参观财物库房，华丽的毛毡和贵重的珠玑、透明如冰轻薄如雾的丝织品，堆满在其内。绣、缬、紬、绫、丝、綵、越、葛、仓库里。绣、缬，绸、绫、丝、綵、越布、葛布、钱、绢等等，多得钱、绢等，不可数计。琛忽谓章武王融曰：数不清。元琛忽然对章武王元融说：“我不遗憾没有见到石祟的豪富，“不恨我不见石崇，恨石崇不见我！” 融立性贪暴，志欲无限，见之惋叹，不觉生疾。还家，卧三日不起。江阳王继来省疾，谓曰：“卿之财产，应得抗衡。何为叹羡，以至于此？”融曰：“常谓高阳一人宝货多于融，谁知河间，瞻之在前。”继咲曰：“卿欲作袁术之在淮南，不知世间复有刘备也？”融乃蹶起，置酒作乐。 于时国家殷富，库藏盈溢，钱绢露积任意自取，朝臣莫不称力而去。唯融与陈留侯李崇负绢过任，蹶倒伤踝。太后即不与之，令其空出，时人笑焉。侍中崔光止取两匹。太后问：“侍中何少？”对曰：“臣有两手，唯堪两匹，所获多矣。”朝贵服其清廉。 经河阴之役，诸元歼尽。王侯第宅，多题为寺。寿丘里闾，列刹相望，祗洹郁起，宝塔高凌。四月初八日，京师士女多至河间寺，观其廊庑绮丽，无不叹息， 以为蓬莱仙室，亦不是过。入其后园，见沟渎蹇产，石磴瞧峣，朱荷出池，绿萍浮水，飞梁跨阁，高树出云，咸皆啧啧。虽梁王兔苑，想之不如也。 遗憾的是石崇没有见到我的豪富！” 元融天性贪婪暴戾，欲望没有限度，看到元琛的众多财富怅惘叹息，竟然不觉生病。回到家里，卧病几天不起床。江阳王元继前来探望他的病情，对他说：“论你的财产，应能和元琛不相上下，为什么还要惊叹羡慕，以至弄到这种地步呢？”元融回答说：“我曾经认为只有高阳王一个人的珍宝财物比我多，谁知河间王的财富也超过了我。”元继笑着说：“你是想如袁术在淮南时，不晓得世间还有个刘备吗？”元融这才惊跳起来，照常摆酒奏乐。 此时国家殷实富强，财物多得连仓库都放不下，钱绢没有遮盖地们任意拿取，朝廷的没有不凭着自己的力气背取绢帛的。唯有元融和陈留侯李崇扛的绢帛超过自己的力气，跌倒扭伤了踝骨。太后看到后便不给他们，让他们空着手出门，当时的人们都讥笑他们。侍中崔光只拿两匹。太后问他：“恃中为啥拿得这么少？”他回答说：“我只有两只手，只拿得了两匹，得到的已经够多了。”朝廷的显贵们都佩服他的清廉。 经过河阴战役，元氏皇族差不多都被杀光了。王侯的府第宅院，大多题上匾额，作了佛寺。寿丘里佛寺密布，随处可见，精舍繁多，宝塔高耸。四月初八日浴佛节这一天，京城里的青年男女大多来到河间寺，看到寺内房舍华丽，没有不惊叹的， 认为蓬莱仙阁，也不会超过它。进到河间寺的后园，看见沟渠曲折，石阶高峻，红荷花露出池面，绿萍草飘浮水面，天桥横跨楼阁之间，挺拔的树木直插云端，全都喷喷赞叹。即使梁孝王的兔园，想来它也比不上。 于廊者，不可较数。及太后赐百官负绢，堆积在廊下，无法核实计数。到胡太后赏赐文武百官背绢时，竟让他蓝田县丞厅壁记

丞之职所以贰令，于一邑无所不当县丞一职是用以辅佐县令的，对于一县的政事没有什么不应过问。问。其下主薄、尉，主薄、尉乃有分职。其下是主薄、尉，主薄和尉才各有专职。 丞位高而偪，例以嫌不可否事。 文书行，吏抱成案诣丞，卷其前，钳以左手，右手摘纸尾，雁鹜行以进， 平立睨丞曰：“当署。”丞涉笔占位，署县丞的地位高于主薄、尉，逼近县令，照例为了避嫌疑而对公事不加可否。在公文发出之前，吏胥怀抱已拟成的案卷，到丞那儿去，卷起前面的内容，用左手夹住，右手摘出纸尾签名处，象鹅和鸭那样摇摇摆摆地进来，直立斜视，对县丞说：“您还要署一下名。”县丞拿笔望着应由自惟谨，目吏，问：“可不可？”吏曰：己署名的位置，谨慎地签上名字。抬头望着小吏，问：“可以了吗？”小“得。”则退。不敢略省，漫不知何事。吏说：“就这样。”然后退下。县丞不敢稍稍了解一下公文的内容，茫然官虽尊，力势反出主薄、尉下。 谚数慢，必曰“丞”。至以相訾謷。丞之设，岂端使然哉？ 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官位虽较高，实权和势力反而在主薄、尉之下。 民间谚语列举闲散多余的官职，一定说到县丞，甚至把丞作为相互谩骂的话。设立县丞一职。难道本意就是如此吗？ 博陵崔斯立，种学绩文，以蓄其有， 博陵人崔斯立，勤学苦练，以积累学问，他的学问包容宏深，境界广阔，泓涵演迤，日大以肆。贞元初，挟其能每天都有长进，并且逐步显露出来。贞元初年，他怀藏本领，在京城与战艺于京师，再进再屈千人。元和初，人较量文艺，两次得中，两次折服众人。元和初年, 以前大理评事言得失黜官，再转而为丞兹邑。始至，喟曰：“官无卑，顾材不足塞职。”既噤不得施用，又喟曰：“丞哉，丞哉！余不负丞，而丞负余。”则他任大理评事，因为上疏论朝政得失而被贬官，经过两次迁谪，来到这里做县丞。刚到时，他叹息说：“官无大小，只怕自己的能力不能称职。”在只能闭口无言无所作为的现实面前，他又感慨地说：“丞啊，丞啊，我没有对不起丞，丞却对不起我！”于是完全去掉棱角，一概按照旧例，平尽去牙角，一蹑故迹，破崖岸而为之。 平庸庸地去做这县丞。 丞厅故有记，坏漏污不可读。 斯立易桷与瓦，墁治壁，悉书前任人名氏。庭有老槐四行，南墙巨竹千梃，俨 县丞的办公处原来刻有一篇壁记，但房屋损坏漏水而遭污损，已无法阅读。崔斯立为之换椽易瓦，粉刷墙壁，将前任县丞的名氏全部写上。庭院里有老槐四行，南墙有大竹千株，昂首挺立，好象互不相下， 立若相持，水虢虢循除鸣。斯立痛扫溉，水声汩汩绕庭阶而鸣。斯立把厅屋里外打扫干净， 对树二松，日吟哦其间。有问者，辄对曰：“余方有公事，子姑去。” 考功郎中、知制诰韩愈记。

种上两棵相对的松树，每日在庭中吟诗。有人问他，他就回答说：“我正有公事，您暂请离开这里。” 考功郎中知制诰韩愈记。 钴鉧潭西小丘记

得西山后八日，寻山口西北道二百步，又得钴鉧潭。西二十五步，当湍而浚者为鱼梁。梁之上有丘焉，生竹树。其石之突怒偃蹇，负土而出，争为奇状者，殆不可数。 其嵚然相累而下者，若牛马之饮于溪；其冲然角列而上者，若熊罴之登于山。 丘之小不能一亩，可以笼而有之。问其找得西山后的第八天，循着山口向西北走两百步， 又发现了钴鉧潭。离潭西二十五步，正当水深流急的地方是一道坝。坝顶上有一座小丘，上面长着竹子和树木。小丘上的石头拔地而起曲折起伏，破土而出，争奇斗怪的，几乎多得数不清。 那些重叠着相负而下的，好像牛马俯身在小溪里喝水；那些高耸突出，如兽角斜列往上冲的，好像熊在登山。 这小丘小得不足一亩，可以装到笼子里占为己有。我打听它的主，曰：“唐氏之弃地，货而不售。”问其价，主人是谁，有人说：“这是唐家不要的地方，想出售而没人买。”问曰：“止四百。”余怜而售之。李深源、元克己时同游，皆大喜，出自意外。 即更取器用，铲刈秽草，伐去恶木，烈火而焚之。嘉木立，美竹露，奇石显。 它的价钱，说：“只要四百文。”我很喜欢它，就买了下来。李深源、元克己这时和我一起游览，他们都非常高兴，以为是出乎意料的收获。我们就轮流拿起镰刀、锄头，铲去杂草，砍掉那些乱七八糟的树，点起一把大火把它们烧掉。好看的树木竹子显露出来了，奇峭的石头也呈现出来了。 由其中以望，则山之高，云之浮，溪之流，站在其中眺望，只见四面的高山，天上的浮云，潺潺的溪流，飞禽鸟兽之遨游，举熙熙然回巧献技，以效兹丘之下。枕席而卧，则清泠之状与目谋，瀯瀯之声与耳谋，悠然而虚者与神谋，渊然而静者与心谋。不匝旬而得异地者二，虽古好事之士，或未能至焉。 走兽的遨游，全都自然融洽地呈巧献技，表演在这小丘之下。 枕石席地而卧，清澈明净的溪水使我眼目舒适，潺潺的水声分外悦耳，那悠远寥廓恬静幽深的境界使人心旷神怡。 不满十天就得到二处风景胜地，即使古代爱好山水的人士，也许没有到过这地方哩。 噫！以兹丘之胜，致之沣、镐、鄠、杜， 唉！凭着这小丘优美的景色，如果把它放到京都附近的沣、镐、则贵游之士争买者，日增千金而愈不可得。 鄠、杜等地，那么，喜欢游览观赏的人士争先恐后地来买它的，每 天增加重价恐怕更加买不到。 今弃是州也，农夫渔父过而陋之，贾四百，如今被抛弃在这荒僻的永州，连农民、渔夫走过也瞧不上眼，售价连岁不能售。而我与深源、克己独喜得之，只有四百文钱，一连几年也卖不出去。而我和深源、克己独独为了是其果有遭乎！书于石，所以贺兹丘之遭也。 得到它而高兴，这个小丘难道真的有遇合或不遇合吗？我把这篇文章写在石碑上，用来祝贺这小丘的遇合。

白居易《庐山草堂记》

匡庐奇秀，甲天下山。山北峰曰香炉峰，北寺曰遗爱寺。介峰寺间，其境胜绝，又甲庐山。元和十一年秋，太原庐山非常秀丽，列天下众山之最。山的北峰，叫做香炉峰； 香炉峰的北面有一座寺，叫做遗爱寺；介于香炉峰与遗爱寺之间，那地方最美，又是庐山之最。元和十一年的秋天，太原人白乐天一见就爱上人白乐天见而爱之，若远行客过故乡，他了，就像远行的游子路过故乡一样，眷恋沉迷、依依不舍而不忍离去，恋恋不能去。因面峰腋寺，作为草堂。于是就对着香炉峰，傍着遗爱寺，盖了一间草堂。第二年春天，草堂落明年春，草堂成。三间两柱，二室四牖，成了。三间屋子，两根楹柱；两个卧房，四扇窗子；(屋子的）面积宽度广袤丰杀，一称心力。洞北户，来阴风，和长度，体积高低和大小，全都合于心意，适于财力。打开北面的小门，防徂暑也;敞南甍, 纳阳日，虞祁寒也。让阵阵凉风吹进来，可以躲避酷暑；敞开南边的天窗，纳入温暖的阳光，堂中设木榻四，素屏二，漆琴一张，儒、又可以防御寒气。屋子里设有木制椅榻四张，白色屏风两座，还有上过道、佛书各三两卷。 漆的古琴一张，儒、道、释书籍，各有几本。 乐天既来为主，仰观山，俯听泉，乐天我已来到这里当主人翁，仰观山色，俯听泉声，靠着(草堂)斜看这里旁睨竹树云石，自辰及酉，应接不暇。的竹、树、云、石，从早到晚，应接不暇。看了一会儿，禁不住美景这俄而物诱气随，外适内和。一宿体宁，般的诱惑，整个人的精神就随之而潜移默化了，外在也安适，内心更和再宿心恬，三宿后颓然嗒然，不知其然而然。 乐。只要住一夜，身体就十分安宁，住两夜更感到心情恬适，住三个晚上以后，身心舒畅，物我两忘的样子，而跟万物融合无间。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自问其故，答曰：是居也，前有平地，自己探问其中的原因，自己回答道：这座草堂，前面有平地约十丈宽广；轮广十丈;中有平台，半平地;台南有方池，倍平台。环池多山竹野卉，池中生中间又有平台，面积约是平地的一半；平台的南边有方形的池子，池子的面积约是平台的两倍。池子四周有很多山竹、野花，池里长满了白莲、白莲、白鱼。又南抵石涧，夹涧有古松、白鱼。再往南走，就到一个石涧，石涧两旁长有古松、老杉，树的腰身老杉，大仅十人围，高不知几百尺。修几乎都要十个人才抱得住，树的高度不知几百尺，修长的树枝触摸着白柯戛云，低枝拂潭，如幢竖，如盖张，云，低垂的枝条轻拂着潭水。像旌旗般地直立着，像雨伞般地张开着，如龙蛇走。松下多灌丛，萝茑叶蔓，骈织承翳，日月光不到地，盛夏风气如月时。下铺白石，为出入道。堂北五像龙蛇游走着。古松下多灌木丛，茑萝枝叶蔓生，交错遮荫，使得日光月华都无法照射到地面。盛夏时的气候像月(秋凉)时节。 地下铺着白石，作为出入的道路。草堂北边五步远的地方，盘踞着层崖、步，据层崖积石，嵌空垤堄，杂木异草，积石，其间嵌着土堆和矮墙，各种树木、奇花异草覆盖在上面， 盖覆其上。绿阴蒙蒙，朱实离离，不识其名，四时一色。又有飞泉，植茗，就以烹燀，好事者见，可以永日。 春有锦绣谷花，夏有石门涧云，秋有虎溪月，冬有炉峰雪。阴晴显晦，昏旦含绿色的枝叶繁密迷蒙，红色的果实多得分披四垂，说不出他们的名字，四季都是这样。又有天上飞落的泉水，就地种植的茶树，可以直接用来煮水泡茶，爱好风雅之事的人看到，还可以用来快乐地度过一整天！ 春天有锦绣山谷中的繁花；夏天有石门涧里的皓云；秋天有虎溪的明月；冬天有炉峰的白雪。不管是晴天的明亮、阴天的晦暗之景，或是晨昏的吐，千变万状，不可殚纪，覙缕而言，含蕴、吐露之姿，真是千变万化，无法全部记下、详细描写， 故云甲庐山者。 噫!凡人丰一屋，华一箦，而起居其间，尚不免有骄稳之态。今我为是物主，物至致知，各以类至，又安得不外所以说这里的景色是庐山中最美的啊！ 唉！一般人只要装潢了一个房间，拥有一张华丽的席子，然后生活在当中，尚且免不了有骄傲满足的样子。如今我已成了这些东西的主人，外物到了我跟前，求得我的感知，它们又按类别前来，我又怎能不外在适内和，体宁心恬哉？昔永、远、宗、安适、内在和乐，身体安宁、心情恬适呢？当年东晋高僧慧永、慧远、雷辈十八人，同入此山，老死不返，去我千载，我知其心以是哉! 矧予自思：从幼迨老，若白屋，若朱门，凡所止，虽一日二日，辄覆篑土为台，聚拳石为山，环斗水为池，其喜居士宗炳、雷次宗等十八人，一起住入此山，直到老死也都不肯离开，（他们）虽然距离我很久远，我因为这个了解他们（至老不返）的心情啦！ 更何况我又想：我从小到老，像白色的茅屋，像朱色的大门（代指宅院），凡是居住的，即使住一天两天，我总是要搬倒个几畚箕的泥土来山水，病癖如此。一旦蹇剥，来佐江郡。做个台子，聚集一些卵石来筑座假山，再环绕个小小的水池，我喜好山郡守以优容而抚我，庐山以灵胜待我，水，像这样成了“病”和癖好。忽然有一天命运不顺，我被贬来辅佐江是天与我时，地与我所，卒获所好，又州。郡守用宽厚的心来抚慰我，庐山以他灵秀的美景对待我，这是上天何以求焉？尚以冗员所羁，余累未尽，赐给了我（最好的）时机、大地送给我（最好的）处所，我终于能得到或往或来，未遑宁处。 待予异时弟妹婚嫁毕，司马岁秩满，出自己所喜好的东西，又还有什么好苛求呢？（目前）还因为被小官俗事牵绊着，有家庭拖累尚未解脱，有时来回夺走，而不能真正安处于此。 处行止，得以自遂，则必左手引妻子，等到有一天，弟妹各自成家了，官职期制届满了，一切的进退取舍得以右手抱琴书，终老于斯，以成就我平生之志。清泉白石，实闻此言!因为《草堂记》。

由我作主成全时，我就一定左手牵着老伴和孩子， 右手抱着古琴与书本，终老在此，来成就我一辈子的心愿。 清泉和白石，你们都听清这些话吧！于是写下了这篇《草堂记》。 传是楼记 昆山徐健菴先生，筑楼于所居之后，凡七楹。间命工木为橱，贮书若干万卷，区为经史子集四种，经则传注义疏之书附焉，史则日录家乘山经野史之书附焉，子则附以卜筮医药之书，集则附以乐府余之书，凡为昆山徐健家电先生，在他的住宅后面造了一幢楼房，共有七间，同时命工匠砍削木材，起造大橱，贮书若干万卷，区分为经史子集四部，经部中附以经传义疏等方面的书，史部中附以日录、家乘、山经、野史等方面的书，子部中附以卜筮、医药等方面的书， 集部中附以乐府、诗余等方面的书，共有七十二个橱，按照部类置放，都有一定秩序，白色的标签，浅黄的封套，打开橱门，灿然在目。于是先生召集儿孙，登楼而教训他们说： “我用什么东西来传给你们呢？我们徐家先世，本来就身家清白，以读书应试起家，我耳濡目染已很久了。我曾感慨那些做父祖辈的，有的想把土地家产传下去，而子孙不一定能世世代代富下去；有的橱者七十有二，部居类汇，各以其次，素标缃帙，启钥灿然。于是先生召诸子登斯楼而诏之曰：“吾何以传女曹哉？吾徐先世，故以清白起家，吾耳目濡染旧矣。盖尝慨夫为人之父祖者，每欲传其土田货财，而子孙未必能世富也；欲传其金玉珍玩、鼎彝尊斝之物，想把金玉珍玩、鼎彝尊斝之类的宝贵文物传下去，而子孙又不一定而又未必能世宝也；欲传其园池台榭、舞歌舆马之具，而又未必能世享其娱乐也。吾方以此为鉴。然则吾何以传女曹哉？”因指书而欣然笑曰：“所传者惟是矣！”遂名其楼为“传是”，而问记于琬。琬衰病不及为，则先生屡书督之，最后复于先生曰： 甚矣，书之多厄也！由汉氏以来，人主往往重官赏以购之，其下名公贵卿，又往往厚金帛以易之，或亲操翰墨，及分命笔吏以缮录之。然且裒聚未几，而辄至于散佚，以是知藏书之难也。琬顾谓藏之之难不若守之之难，守之之难不若读之之难，尤不若躬体而心得之之难。是故藏而勿守，犹勿藏也；守而弗读，犹勿守也。夫既已读之矣，而或口与躬违，心与迹忤，采其华而忘其实， 是则呻佔记诵之学所为哗众而窃名者也，与弗读奚以异哉！ 古之善读书者，始乎博，终乎约，博之而非夸多斗靡也，约之而非保残安陋也。善读书者根柢于性命而究极于事功：沿流以溯源，无不探也；明体以适用，无不达也。 能够世世宝爱这些东西；有的想把园池台榭、舞歌车马之类传下去，而子孙后代又不一定能世世享受这些娱乐。我正把这些事例看作鉴戒。那么我拿什么东西来传给你们呢？”这时他指着书高兴地笑着说：“我传给你们的，就是这些了！”于是就以“传是”两字作为楼名，而要我作一篇记。我体衰多病，不能一下子写出来，先生多次写信催促，最后我只得用下面这些话来回复先生。 书遇到的灾难太厉害了！从汉代以来，皇帝常常用官家的丰厚赏金去买书，皇帝以下，名公贵卿又常常用许多钱物去换书，有的亲自动笔，有的雇请抄手，加以誉录。 但是聚集不久，就常常遭故散失，由此可知藏书之难了。 不过，我以为藏书之难还比不上守书之难， 守书之难又比不上读书之难，更比不上亲身去实行了而有所体会之难。所以藏书而不能守，同不藏书没有什么两样；守住了而不能读，同守不住没有什么两样。虽然已经读了，而如果嘴上是一套，实行的又是另一套，心中想的和实际做的不一致，采了它的花而忘记了它的果实，那么就是用记诵之学来骗骗众人而欺世盗名的人了，同不读书又有什么不同呢？ 古代善于读书的人，开始时博览，到最后就专攻，博览群书并不是为了炫耀自己的广博，专攻一门也不是抱残守残。善于读书的人以性命之理为基础，而最终则要体现在事业和功绩中：循着流追溯源，没有什么不能弄明白的；明白了道理再去实行，没有不能做尊所闻，行所知，非善读书者而能如是乎！ 到的。尊重所听到的教诲，力行所学到的道理，不是善于读书的人 今健菴先生既出其所得于书者，上为天子之所器重，次为中朝士大夫之所矜式，藉是以润色大业，对扬休命，有余矣，而又推之以训敕其子姓，俾后先跻巍科，取仕，翕然有名于当世，琬然后喟焉太息，以为读能这样吗？ 现在健菴先生已经拿出从书中得到的道理，上能得到天子的器重，次能被朝廷士大夫所敬重和取法，借此以为国家大业增添光彩，以报答称扬美善的命令，绰有余裕，再推而广之， 用以训敕后辈，使他们能先后跻身巍科，取得厚禄，在当世被人一致称道，我只有赞叹不绝，以为读书的好处实在太大了！ 书之益弘矣哉！循是道也，虽传诸子孙世世，遵循这条道路，即使传给子子孙孙，还有什么不妥当的呢？ 何不可之有？ 若琬则无以与于此矣。居平质驽才下，患于有书而不能读。延及暮年，则又跧伏穷山僻壤之中，耳目固陋，旧学消亡，盖本不足以记斯楼。不得已勉承先生之命，姑为一言复之，先生亦恕其老誖否耶？

象我这个人就没有资格参预其中了。平时愚笨无才， 苦于有书而不能读。现在到了晚年，又只能蜷伏在穷山僻壤之中，孤陋寡闻，过去学到的都已衰退了，本来没有资格来为这座楼作记。不是已勉强应承先生之命，姑且写这些话回复，先生能否原谅我的老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