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以来的太阳都是疯狂的释放着自己的光和热。我疑心是太阳被这个寒冷的冬天压抑的太久,所以迫不及待的释放,就如同那些碌碌无为的上班族。 莫说:你早晚会在屋子里闷死。
莫说的是对的。我已经很久没有出门了。闲暇的时间最多就是站在窗边看外面的世界。 这里的天空是灰色的。莫说,你看不到想要的东西。 我反问她: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广阔,和你所以为的自由。
莫说的对,我的确想要那些东西——寻觅不到的广阔,清新的空气,以及湛蓝的天空。但我也知道那些东西需要多么巨大的代价才能换来。不仅是金钱的问题,还有你对生活中的某些东西的割舍。而那些东西可能恰好是你无法割舍的挚爱。 我是自私的。我想要那些美好的东西。但是我永远不肯付出
莫几乎洞察了一切。她说,落,不要做愚蠢的事。我抬头看她,然后埋头不语。
莫猜错了,我并未想什么所谓的蠢事。我看了一眼阴云密布的天空,冷声道:快下雨了吧。我真讨厌夏天。
莫看了我一眼,并不问为什么,而是淡淡的说:是吗。语气里是让人厌恶的淡漠。 但我早已习以为常。因为我也是如此的淡漠。 连日以来我总是困在自己的屋子里。我阅读大量的小说,看大量的电影,写大量的文字。我沉浸在文字和光影带给我迷幻的快感里。《暮光之城》里,爱德华说:“你就像我私人海洛因。”没错。我做那些事情的感觉就像在吸食海洛因一样。我喜欢那种感觉。他让我遗忘了自己的存在,遗忘了生命的存在,遗忘了我是我,遗忘了这个世界。我只记得我的小说,我的文字,我的电影。那些光,那些故事,那些人,他们之间所发生的一切,对我而言都不止是一种艺术,而是作者们倾以全部热情的存在。他们所塑造的东西,是仅止于在灵魂中的一切,是明亮下的绝望,是黑暗中的烛火。是属于极端的两种事物的交替。 他们擦出的火花,明亮而炫目。
莫看着我连日以来的生活,说:执迷不悟。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细长的眉挑起来,锐利的眼睛散出轻藐的光,口气既淡又冷,整个人都是那么高傲,对我的沉浸完全不以为然。 那种时候的她,就像是一个完美的艺术品。
莫的确是这样漠然又尖锐的一个人。她刚搬来没几天。但是我们彼此心照不宣,都知道对方是怎么样的人。莫总是在很晚的时候抽烟。在阳台上抽。也不开灯。那个时候我房间的灯还是亮着的,微弱的光打亮了她苍白的脸。我醒着。去给自己泡速溶咖啡,顺便也给她一杯。她接过来,放到一边。等着咖啡慢慢冷掉然后一口气喝下去。偶尔我会在半睡半醒之间听到她在阳台上弹吉他的声音。木吉他,很温和的音调。但在黑色的夜里却莫名的让人升起一股哀伤。可她从不哀伤。始终是面无表情的。我问她,弹吉他的时候难道不被吉他悲伤的声音给感染么。她看了我一眼,却笑了。我第一次看她笑,便奇怪的眨眼。她用极低的声音朦胧的说:悲伤有什么用。到我这个年龄,已经悲伤不动了。 我看着她。她说的对,她已经悲伤不动了。就像我一样,回忆不动了。然后我不再说话,在厨房倒了一杯冰水,默默地看着她给吉他调弦。明冽的阳光洒落在她的身上。但我却莫名的觉得她身上很冷,就像我身上也很冷一样。 你就是有点矫情。莫说。我们都很矫情。
她精准的点评让我有点窘迫。的确,我们都太矫情了。所以也请你们原谅我在这里矫情地诉说这么多事情。我把茶叶一股脑的倒出来,撒的遍地都是,以此来表示我的不满。她看
了我一眼,从厨房高高的台子上跳下来,把茶叶收拾到垃圾桶里,然后拍拍手悠然自得的走回了房间。
我霎时间觉得脸通红。然后拼命地喝冰水,抱怨天气太热。 莫手中拿着我看到一半的《糖衣》,读出胡一同对丁当说的话,又翻到封面,慢慢念出来上面的字:
糖衣,饶雪漫著。
莫脸上挂着戏谑的笑容,在我看来着实有些刺眼。然后我跑过去,抢过书,有点羞赧又有点恼怒的说:干嘛啊。
莫却楞住了。过了一会,她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一样的说:你洗好了吧,那我洗澡了。看起来和平时并无任何不同。
我看着她的背影在强光下放射出落寞的光,消失在浴室门前,慢慢俯下身子放下了手中紧紧捏住的书。
氤氲的雾气在窗外环绕不散,让人莫名的感到压抑。
莫坐在对着窗户的椅子上,手上捧着一本书。这是少见的场景。虽然过了很久她手上的书还是停留在第一页。
我走到门前,看着她失了魂的样子,默默地抬手敲了敲门。
她惊了一下,然后转头示意我进来。我把手上两杯咖啡中的一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皱着眉头看着她。
她抬头,问:怎么了。
我尽力压抑住怒火:你究竟打算干什么。干坐一上午了。我压抑着的声音混合上浓烈的大雾,竟令人感到一股寒意。
她并没有说话。七魂失了六魄的模样很娇弱,但却让我的无名火越烧越旺。 莫。我尽力平静,听着,你最好„„
落。她毫无预兆的打断了我,我失去了所有东西,我还能干什么。 我睁大眼睛看着她没有扑粉的脸。她有一头乌木色的的黑发,长到腰间,现在也披散着。苍白如雪的脸配上如同黑色的海藻一样的长发,与其说是触目惊心的美丽,不如说是像鬼一样妖媚的神秘。
莫。我略带担忧的说。你怎么了。
她站起来,低声说:我没事。然后踉踉跄跄的向前走,倒在了床上。 我急忙跑过去:莫。
她摆摆手,说:我累了,让我静一下吧。
我松开她的手,朝她点了点头,然后走了出去,带上了门。 但我并未听到,她在被子里低声的啜泣。 我很少再和莫聊天。从那天以后她每次都很晚回来,回来以后倒头就睡。早上很早起床,急匆匆的离开。她削瘦很多,脸颊上塌下去一大块。原本就纤长的体形更加瘦弱,好像一阵风就可以吹倒她。她不再有空闲的时间抽烟,等我给她端咖啡,或者在深夜弹属于寂静的木吉他,呛我整天看书。
因篇幅问题不能全部显示,请点此查看更多更全内容